院中一片寂静，连孙璋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看著郑安，等待他的回答。

郑安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笑著问道：“卢公身为当世大儒，也信这些神异之事？”

“老朽原本不信。”卢植坦然道，“但听他们讲了这么多，都信誓旦旦，刚见到先生，也觉著先生气质不凡，也就信了。”

“即便我能治，为何要治？”郑安反问，“灵帝昏庸，宠信宦官，致使天下民不聊生。他若早死，或许对天下百姓反倒是件好事。”

“先生慎言！”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孙璋听得浑身发抖，差点晕过去。

卢植却沉默片刻，竟也点了点头：“先生所言不无道理。”

孙璋彻底傻眼了。

卢植继续道：“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下动盪，黄巾余孽未平，西凉羌乱又起。陛下若有不测，幼主继位，恐生大乱。”

他上前一步，竟撩起衣摆，缓缓跪地：“老朽恳请先生，为天下苍生计，救陛下一命。”

赵濛瞪大眼睛，看看卢植，又看看郑安，小手紧张地攥著衣角。

郑安终於放下茶杯，轻嘆一声：“卢公请起吧。”

卢植不动，白髮在风中微微颤动。

郑安起身走到门前，阳光洒在他青色衣袍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灵帝命数已尽，即便我出手，也不过延寿三五月罢了。”

他不过是个练气修士，哪里有延年益寿的手段。

今日在宫中，他也不过是在水中注入了天地灵气，这才让清水有了些奇效。

可这效果算不得好，无非是强行给身体补一口元气。

放在灵帝身上，那就是迴光返照，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三五个月足矣。”卢植抬头，神色郑重，“有三五月足以稳定朝局。”

“大势非几人能改变。”郑安微微摇头，这朝廷已经濒临崩溃，地方日益强大，中央愈发羸弱，大势如此，根本不是寥寥几人能够改变的。

更何况灵帝的子嗣也没有堪当大任的人，纵使新帝登基也无力回天。

卢植默然，其实他也清楚，朝廷颓势尽显，早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老朽明白，可纵使大势如此，老朽也想奋力一搏！”

“身为大汉臣子，食君之禄，纵使拼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好！既然卢公坚持，我便助你一臂之力。”郑安也不再推脱，“十日之后，我给皇帝治病。”

“多谢先生！”卢植躬身行了一礼。

一旁的孙璋听到这话，顿时鬆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郑安总算是同意救治皇帝了。

卢植缓缓起身，袖袍上的尘土未及掸去，便又向郑安深深一揖：“先生既允诺相救，老朽尚有一问......”

他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期待，“敢问先生，大汉国祚还有几年？”

一旁的孙璋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了一眼郑安。

檐角铜铃忽被风吹响。

郑安眉头微挑，“卢公当真要听？”

卢植一愣，看著神色平淡的郑安，嘆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从郑安的神情中，他已然猜到，大汉前景不太光明。

他神情中带著一抹苦涩，“徒增烦忧之心！”

片刻之后，他稳住思绪，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管前景如何，还望先生告知，让老朽心中有数。”

“一年！”

灵帝之后还有两位皇帝，到汉献帝禪位还有几十年，可事实上，自从董卓迁都之后，东汉朝廷的威信便彻底崩塌了，自此之后就是诸侯爭霸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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