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叫老公,乖...... 五分钟后,张妈下来了,不过身后并未跟着秦挽歌。
“少奶奶呢?”
“好像是发烧了,这会儿睡着了。”
发烧了?
江衍怔了一瞬,拔腿上楼。
没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
他伸手按下开光,光线一瞬间充盈整个卧室,他微微眯眼,就看到秦挽歌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
走过去,抬手碰触她的额头,果然滚烫的可怕。
他正要收手,手却被她按住,那滚烫的温度,叫他心头一颤,不知怎的,就突然有些恼火。
她发烧成这样,居然就这么躺在这里,不告诉任何人,也不告诉他,她是想干嘛?把自己活活烧死吗?
这夜,蒋欣然睡到了客房。
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们明明在冷战,他在搞什么?
江衍再接到电话,是在三个小时以后。
秦挽歌深吸一口气,压下把江衍按车上暴打一顿的冲动:“我是觉得这天气有些冷了。”
“真的?”
轮到她做戏了,看着江衍,她正要说一句谢谢草草了事,苏皖韵的目光立刻射了过来。
“你认识他?”许安安却后知后觉似得,抬头瞥了一眼江衍。
直至吃完饭进入主卧,她刚刚踏入房间,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抵在门板。
走出没几步远,身后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若不是经蒋欣然这么一提醒,江衍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是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
秦挽歌看过去,顾景笙站在那边的香樟树下,孤零零的一个人,手里拎了一个行李箱,斑驳的树影就落在他身后,那样的落寞。
于是他下意识的探过身去,牵她的手。
这一场冷战,一直延续到晚上。
秦挽歌满脸通红,只能一遍一遍的摇头。
到底是出了门。
几秒,他扳开她的手。
秦挽歌有些局促的轻抚小腹:“还没有。”
忽有讥诮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某种兴奋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不是说照顾好自己别再生病了?”
在接下来的数月之内,秦挽歌都尽量避开和江衍出现在同一空间,如果两人意外碰面,她亦会找借口搪塞离开。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对她施暴,秦挽歌费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
不远处顾景笙垂着头早已消失在视线,秦挽歌扭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胸腔里怒火重重。
“......”这话说得,好像她在躲债似得。
拨开沾在秦挽歌额角的湿法,将毛巾仔细敷好。
“哦。”
大掌所过之处,如燃气燎原大火,将她的理智烧的一滴不剩。
不知多久了,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五年来,几乎夜夜辗转难安,每每闭上眼,梦里都是佳然浑身是血的模样,遥不可及,却又永远在梦里飘荡。
是阿莲。
所以夜里在江衍回来之前,她吃了饭,上了楼,锁了门,只留给张妈一句:“等少爷回来,就告诉他我睡了。”
几乎来不及挪到沙发,脑袋就那样轻轻的倒在了床上。
可这一晚,似乎,他被治愈了。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拉开门却对上蒋欣然盛满泪水的眼睛。
“我是江氏人事部主任林禾,明天上午江氏有一场大型应聘,希望秦小姐可以考虑一下。”
哈?
“奶奶。”她在苏皖韵身侧坐下。
那种回得到过去回不到当初的物是人非,最无奈,也最苦楚。
那种无能无力的痛。
况且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让江衍动心思的地方。
实习完本来许安安就打算跟肖寒一起租个房子,两人过甜蜜的二人世界,结果小鸽子突然横插一脚,说要跟她住一块儿,作为彼此的贴心小袄,许安安只能忍痛割爱,无情的赶走了肖寒。
难不成是骗人的?
她没拒绝,跳上车。
蒋欣然连眼泪都忘了流,茫然无措的后退两步。
眼皮忽然就沉重下来。
小鸽子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不是刚刚还说只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情,欲的滋味。
内心忽然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嘿,小姑娘,你们走不走了,再不走我可拉别人了啊!”正出神呢,身后传来司机师傅焦急的催促声。
“我生病的时候,也从来受到你这样的待遇。”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乍然响起。
一双黑眸沉静幽深的盯着镜面,眼波浮动,明明灭灭。
是张妈,端着饭菜。
她不会再让她有机可乘。
回老宅,苏皖韵的面前,自然是不能露出些许的破绽。
苏皖韵穿着墨绿色睡袍,比起平日少了一丝威严,多了一丝亲和。
她去洗手间。
就像是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他先前放任她逃出生天,可其实她从未逃出过他的视线,现如今,他倦了,不愿在继续你追我躲的游戏,于是宣布结束,而她,再一次被他牢牢抓住,无法挣脱。
江衍眯着眼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丝从薄唇间溢出,鲜明的色差,性感的无以复加:“说说,最近为什么躲我?”
江衍眸底似有火光乍裂,瞳仁骤然一缩,彻底失控。
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江衍一双眼眸渐渐覆上一层浅薄的愠怒,他毫无征兆的倾身,大手揽过秦挽歌包裹在羽绒服之下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她就跌入他怀中。
锋利冰冷的刀刃在下颏轻拭,好像一个用力,就会划破那娇嫩的肌肤。
点头。
现在,事情似乎有拨开浓雾见月明的欣喜转机了......
秦挽歌的心颤了颤,她咬唇,不敢抬头看江衍,飞快的吐出一句:“谢谢......老公。”
苏皖韵笑笑,也不拐弯抹角,视线落在秦挽歌平坦的小腹,径直开门见山道:“还没动静?”
呼吸教缠,肌肤相贴,房间内骤然升温。
“真,真的。”
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慕尚。
她未察觉。
“蒋小姐,少爷吩咐我照顾好少奶奶,我来给她送饭。”
在意识陷入无边黑暗之前,勃颈上令人生寒的触感,终于褪去。
那些激烈的画面走马观般在脑海里打马而过,叫她周身仿若燃起大火。
许久,秦挽歌点头:“好,明天上午我会去,请问时间是?”
而江衍斜倚在车身,身长玉立,白衬衫,烟灰色毛呢大衣,黑色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黑色的皮鞋鞋面一尘不染,指间捻一支烟,一张俊脸隐在白色的烟雾后,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江衍的手臂垂在身侧,指间还有袅袅的烟雾散出来,他就那样漫不经心的看着秦挽歌黑色的浓密发丝,一双黑眸难辨眼色,好似深潭。
一顿饭吃的诡异至极。
四目相对,秦挽歌欲伸出描摹他脸部轮廓的指尖猛的一僵。
“少奶奶,老夫人找你。”
嘱咐张妈照顾好秦挽歌,离开。
直至离校那天。
翌日。
他推掉公司的事物亲自来接她回家,她却对别的男人痴痴相望?
她感激的看着他安然的侧颜,心想,其实江衍这个男人也并不坏。
以前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阿衍都不会冷眼相待,这一次,他生气了。
他打开车门,旁若无人的牵着她上车。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几乎将她完全禁锢在其中。
秦挽歌唇瓣殷红,眼眶殷红,一双雾蒙蒙的美目瞪着他:“江衍你干什么!”
洗手间的镜子里,她撑在盥洗台上,透过明艳的灯光,轻易就看到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脸往下,纤细的勃颈上,那殷红的手指印。
直至,蒋欣然再一次走进房间。
“没有吵架,只是最近学校事情多,挺忙的,就住在了学校,现在放假了,不会了。”
掀开额前散落的碎发替她量体温。
吃完饭,她拎了包,准备上班。
她亲眼看着江衍走进秦挽歌的房间,然后再没出来。
忽有敲门声字门外传来。
蒋欣然的泪水悄然滑落,她哽咽:“阿衍,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镜子将自己重新收拾好,才走出房间。
大四最后一学期,没课了,大家都开始忙着找工作。
她叫他,老公。
如梦初醒,江衍快速起身。
一双手,忽然悄无声息的扼上她的喉咙,冰凉的触感,宛若阴暗潮湿雨林里的毒蛇,而蒋欣然的脸倏然在眼前放大开来,带着扭曲的bt:“嗯?怎么就不听我的话,怎么,今晚还想让阿衍在你的房间待一晚吗?”
他在这儿守了她一夜?
他已经跟各大公司打过招呼,一律不准录用秦挽歌这个人,她来江氏,迟早的事。
“祝你好运。”许安安的视线在她和江衍之间徘徊,露出一丝安慰。
“上来,我送你。”
而他盯着她嫣红的唇瓣,一遍遍的诱哄:“叫我老公,乖......”
“是又如何?我有合法身份”
是她低估了蒋欣然,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却是喂不进去,水全部从唇瓣间溢出来。
秦挽歌意味不明的看了江衍一眼,收回视线,朝着许安安一笑:“走吧,你帮我拎这个。”
整个榕城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江衍的恼怒就那么从黑眸里溢出来,带着盛气凌人,带着阴沉晦暗:“今天若不是你耍性子把她拦在门外,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秦挽歌红着脸接下,心思沉重。
这期间她借口忙住回了学校。
江衍趁此空档把她扶起来,让她的脑袋枕在他怀中。
房间已经没有人,浴室里传来沙沙的水声。
秦挽歌被迫喝了药。
走出别墅时,却意外发现天是晴朗的,有微薄浅黄的日光穿透层层的雾气洒下大地,驱散了些许寒意。
秦挽歌猛地一惊,抬手按住江衍的大手。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衍一瞬间顿住脚步,眸光剧烈的晃动。
经过昨晚那一夜,她和江衍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她愣住,心口忽的就猛地跳了一下。
恍神间,江衍不知何时睁开眼。
毕竟是初恋,尽管分开这么久,却还是不能完全忘怀,偶尔深夜里想起他,心口依旧会痛。
老夫人?还有什么事?
门外忽有敲门声惊醒意乱情迷的两人。
隐下心底的猜忌,她再一次出声:“秦小姐如果不想来的话,我们江氏也,不勉强。”
像是藏在水面下的秘密倏然浮出水面,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压都压不住。
许安安半信半疑的跟在她身后,朝着不远处的出租车走去。
这话,说的暗讽十足。
“忙着干嘛,跟前男友死灰复燃?”江衍的视线忽然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不远处。
张妈立刻惊吓点头。
骗子!
她的身材娇小,大码的羽绒服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有冷风顺着缝隙钻进去,看着是挺冷的。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沉默,林禾侧目,捂住话筒有些为难的看向江衍:“江先生,秦小姐似乎不想来。”这考虑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卧室里,江衍在床边坐下,倾身,抬手,修长冰凉的手指轻碰秦挽歌的额头,没先前那么热了,却依旧有些烫。
秦挽歌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传闻江衍手段毒辣,在床上还有特殊癖好,这件事人人皆知,许安安一定是担心她羊入虎口。
只因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盛气凌人。
“马上,师傅你再等五分钟!”
秦挽歌凝着她上挑的眼角,说她不高兴,她确实在笑着,说她笑,那笑,却又总有一股笑里藏刀的意味。
玻璃旋转门后,敞亮的大厅人头攒动,她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哪里有关于应聘的消息。
“堵你。”
原来阿衍都知道。
几秒,偏头,错开他的视线,她收回手,若无其事道:“刚刚你的眼角不知沾了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秦挽歌才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格外好听的落在耳边,一瞬间就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她的世界,只剩下他那句辩不出情绪的:“一面之缘而已?”
秦挽歌回到房间,江衍背对着她,在拿睡衣。
他的眼睛里有魔鬼,勾人魂魄的魔鬼,秦挽歌不知何时唇瓣轻启,两个酥软的字,就这么溢出来。
秦挽歌感觉自己已然被他的眼神剥光,无处可藏。
确实是有些凉。
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怕给他看见?”
“少奶奶?我才是江家的少奶奶!”她一记凌厉的视线看过去:“听懂了没有?”
这次,她的手里握了一把水果刀。
动心吗?
视线里是江衍铮亮的能照出人来的鞋面。
匆匆道谢,仓皇离去。
“没有吗?是我诬陷你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坐起身来,靠近椅背:“看样子,烧退了?”
“江先生,这里人太多,我们上车说。”
秦挽歌躺在昏暗的房间,睡的昏昏沉沉。
眸色深沉几分,他伸手拍拍她的脸。
她伸手,扣上脖颈,企图掰开那死死缠绕的手。
不,他没有。
许是少奶奶那三个字触痛了蒋欣然,一瞬间,她眼眶变的猩红,抬手用力一挥,打翻了食盒。
从深秋到入冬,一个季节的过渡,她几乎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却在看见他的这一刻,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可这一刻,江衍忘了,他从来不怜悯任何人。
这话一出,秦挽歌慌了。
不过,在江氏待久了,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该问的别问。
她羽睫轻颤,蹙眉轻蹙,心伤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他只顿了一瞬,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开门。
他抿唇,双手插进口袋,居高临下睥睨着蒋欣然,狭长的眸子里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神色有些冷:“她生病了。”
和江衍之间的种种,甚至于那夜他守在她床头一夜的悸动,也随风一般,很快湮灭在时光的隧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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