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你是不是想跟那女人一起死？　　　　房间门口，江哲希把身子藏在墙壁后，只露出一个脑袋。

房门没有关紧，遗留下一条小缝儿，足以见人。

一束光从缝隙里蔓延出来，那灯光亮的有些怪异，他清清楚楚的透过那亮光，看清了房内的情形。

那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的角落里囚禁这一个女人。

她浑身的土，她披头散发，她像是一抹冤魂，轻飘飘的蜷缩在那充满霉味儿的角落，虚弱的像是快要死掉。

那是谁？

他定睛去看。

那身影渐渐同脑海里某个熟悉的身形融合。

他嘴唇发了白。

不，不会是阿歌！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黑狐的那双眼出奇的亮。

他垂眸，那是掉出他领口的佛坠。

这话这样伤人。

江衍有一瞬间的心酸。

江哲希抿了唇，心口蓦地刺痛。

江衍去攥她的手，她的手臂却忽然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起来，像是要极力的去抓住什么。

只落下这句，她拄着拐杖离开。

拄了拐杖过去，尽量的放轻声音。

房间里，蒋佳然站在床边将这屋内所有的角落都打量了一圈，最后，她说：“把手机，电脑，座机都拿到我卧室。”

阿歌是这世上第一个叫他尝到母爱的人，她对他那样好，那是亲生母亲都无法给与的呵护与温暖。

黑狐抬起头来。

一个是曾待他如亲生的女人，一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母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江哲希紧紧捂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来，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小秦念仰头看着他，吸吸鼻子：“可是爸爸，妈咪到底去哪儿了？今晚都除夕了，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她站在拐角处擦一把汗，才有继续朝着卧室走去。

在跟秦挽歌谈话结束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呼吸声，有些沉重呼吸声。

也是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不一样。

江衍去看她，她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哭的气都喘不上来。

可还未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蒋南补充道：“你放心，我会看着他，出了事，算我的。”

轻轻的呼吸一下，都疼到快要窒息。

黑狐静了半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还做吗？”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掐了烟，疯了一样朝外冲出去。

江衍没开灯，他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小家伙。

江衍伸出手：“别害怕，念念，爸爸在。”

那门铃声终于持续的响彻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叫人无法忽略。

蒋佳然眼底没有一丝温情，她冷冷的审视着江哲希，像是一部冰冷的机器。

他迎着风，看着头顶炸开的烟。

蒋佳然常年跟着蒋南，潜移默化，多多少少感官变得灵敏。

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小秦念。

有生之年，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他尚且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极力伪装，却不知满脸的情绪早已将他出卖。

可正他因为在乎，才赋予了这话语伤人的能力。

心口有什么微微发烫。

蒋佳然回过头来：“你是不是想跟那女人一起死？”

蒋佳然狠狠扫他一眼：“走，回你房间。”

他看着她的脸，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

很多天了，每天他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软弱没有用，想念没有用，他必须振作起来，他必须竭尽全力的去救阿歌。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在说：“妈妈，别走，回来......”

江衍盯着小秦念的动作，有一个人，也喜欢往他怀里钻，跟只小袋鼠似得，黏人的不得了。

就算蒋佳然是她的母亲，就算她曾经历过什么，她也不该伤害阿歌。

他不敢去想，也许那答案早就在他的心里，可他不愿意去承认。

她按住黑狐在她小腹游移的脑袋，他黑色的短发扎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有些痒。

江哲希被吓了一跳，整张脸都开始泛白，他手腕剧烈一抖，目光闪躲的看向地面：“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心口的痛意再也无法抑制，就那样，顺着心口蔓延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江哲希重新被关回了屋里。

这个别墅里所有人的身高都比他高，她没理由会猜错。

他记得她的眼睛。

他问：“这是做什么？”

那就是阿歌。

可一片寂静之中，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何其突兀，江哲希一瞬间回神。

这是阿歌给他去庙里求的，她说，这佛可以驱邪免灾，保一生平安。

卧室的大床上，刚刚洗完澡的黑狐蓝昭正赤身果体的纠缠在一起。

床上，小秦念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转了身，在蒋佳然出来之前，快速的逃窜而去。

是时候去找一下黑狐和蓝昭了。

蒋佳然看她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这件事最快什么时候搞定？”

推开侧卧。

他安抚好小秦念，逃一般的离开了侧卧。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

江哲希想，他必须救她。

今晚是除夕，所有的人都欢聚在这团圆的夜晚，可是，他找不到她的阿歌。

江哲希没动。

这个时候，小秦念已经睡着了。

可视线里，那女人却缓缓抬起头来。

江哲希站在床边没有动，这次，他攥紧了拳头，终于有勇气同她直视，少年青涩的脸上，有着祈求的意味：“妈，收手吧......”

他不敢想。

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所谓的母亲，将阿歌囚禁在了那个黑暗铁笼里。

“那只是梦。”江衍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软软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响彻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就算她五官满是泥泞。

能看到吗？

他忽然爆炸响起那日，好像也是这辆一样红车，也是......玛莎拉蒂的牌子。

须臾，她再一次按下门铃，这一次，是接连按下。

她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

蒋佳然进来。

蓝昭吐出一口烟，烟雾很快弥漫开来，她隔着烟雾看向蒋佳然，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蒋太太。”

她自己找了沙发坐下来：“我有正事跟你吩咐。”

屋里静悄悄的，一片寂静，客厅里灯光无声流淌。

这次，江哲希终于跟在蒋佳然身后，一步一步，缓慢的回到了房间。

未见面之前，他曾以为，他的母亲应当是和蔼可亲，应当是温婉淡然。

黑狐给了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随手披了一件浴袍，转身下了床。

江衍和申克包扎了伤口，回到家里。

那是她此生都无法在拥有的完整。

尤其是蒋南这样的男人，他喜欢的，恰好是蒋佳然的狠，蒋佳然的无情。

她倚在床头吸烟，白希细长的双腿交叠起来，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秦念钻进他怀里，小手搂着他，她的脑袋蹭在他的胸口：“爸爸，我想妈咪了。”

蓝昭盯着他胯下，呵呵的笑。

红色，玛莎拉蒂......

蒋佳然收了钥匙上楼。

黑狐有些不满，他盯着蓝昭的眼睛，蓝昭的眼睛是狭长的那种，眼尾自然上挑，生来就藏着一股媚，他在她的屁股上掐了一下，嗓音低沉沙哑：“小妖精。”

蒋南的目光落在江哲希面上，才发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胸口的伤疤，眼底好像......有有水雾。

半晌，蒋佳然终是松了口：“行。”

尽管被拉长，同成年人比，却依旧差了些。

而他的阿歌，又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蓝昭用力的吸了一口烟：“你真要这么做？”

眼前是模糊的光影，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阿歌的情景。

蓝昭扫他一眼：“等会儿再来，先去开门。”

江衍摸摸小秦念的脑袋，眼眶稍稍有些发红：“你乖乖睡觉，爸爸出去一小会。”

他之前信誓旦旦，可如今，那些把握又剩下几分？

卧室门口，她敲门。

没了阿歌，这世界好像都变灰暗。

暖黄的灯光，照不暖冰冷的地板。

黑狐面无表情的看她几眼，侧过身。

她停顿一瞬，过去。

蒋佳然漠然的看着他：“你算什么东西你跟我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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