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番外十一:别碰我 蒋佳然眼皮撑开的更甚,瞳孔陡然放大,眼底,却是惊恐与憎恨。
那样浓烈的惊恐于憎恶,几乎在一瞬间透过空气传达蒋南的眼底。
他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此刻却依旧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蒋佳然蜷了手指,像是要紧紧的攥住他的手,却到底虚弱无力,掐在他手背不痛不痒。
她一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一直看着,直至眼眶猩红。
不知看了有多久,她满是伤痕的手指一松,偏过头重新陷入昏迷中。
这清醒的短短功夫,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额角出了太多的汗,密密麻麻的一层,在红光之下清晰无比。
蒋南沉默的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轻抚在蒋佳然的额角。
倘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那是真正的狠。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他任由她泄愤似得砸着他。
蒋南没将这件事告诉她,以她现在的情况,如果有孕,她一定不会要这孩子。
她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
她忽然扯了一下唇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再动。
直至,她挺直脊背坐在轮椅里漠视所有人。
蒋佳然这口咬的很,他肩膀上的一大块儿肉都硬生生给她咬掉,这伤,得看,他还得好好照看她,别人照看她,他不放心。
是啊,他是谁?他是蒋南。
蒋南颤抖着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发。
她根本没有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
这大半年的时间内,蒋佳然学会了用轮椅,学会了用拐杖,学会了所有曾以为永远不可能学会的东西。
倘若这段一厢情愿一辈子都不会开结果......
那一瞬,是她变强大的开始。
医生岂敢得罪蒋南?他开口:“那就叫蒋先生来。”
蒋佳然再次醒来是在晚上。
什么都没有了。
阳台上,他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
可她没来得及摘下呼吸器,病房门被推开了。
带着无尽的仇恨,
没有了。
也没有任何话可以说。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昨日看到的那一切。
病房里很安静。
什么下身?
蒋佳然收回视线,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背后,她无波无澜的视线里闪过一丝狠意。
带着爱死去,叫一切停留在最美的时候并不痛苦,带着爱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才痛苦。
在他指尖落在他后背的最后一秒,蒋佳然终于回过头来,她有些费力的仰头看着他:“我会的,不过我要别人来照顾我,你帮我找一个护工。”
蒋南看着她的背影。
出院那天,她记得阳光很灿烂。
她神智很快清醒。
一道沙哑的女声自病床传来,虚弱又沙哑,像是被风卷起的沙砾同地面摩擦,可这声音无比坚定,在安静的房间里,足以叫任何人都听清。
他抬眸。
他俯下腰,伸手去碰触她。
她身体还很虚弱,虚弱到连呼吸都费力,抬手的这个动作,叫她呼吸急促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过往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蒋佳然像是咬不动了,她含着一口血淋淋的肉抬起头来,细长的眼底满是猩红的戾气。
为首的是蒋南,跟在他身后的医生。
身后医生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
他又想到临行前她一双黝黑的眼死死的盯着他,她说,就算是死,我都要见他最后一面。
须臾,蒋南抿了唇,转身,指了指站在身后看闹剧的几个小护士:“你们来。”
空气里静的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这是他欠她的。
可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她躺在那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伸手缓缓落在呼吸器上。
蒋佳然抬手一挥,推开了他的手臂。
蒋南伸手接住了她。
那天,蒋南的话像是一记重棒,砸在她的心头。
蒋佳然是在当天晚上查出身体有孕的。
蒋佳然知道自己有身孕是在两个月后,可那时候,流产已经会有生命危险。
就在身体落在担架上的那一瞬。
他根本就是活该。
蒋佳然手臂胡乱挥舞着,她嘴里一遍遍的呼喊着同一个名字,像是疯了一般,嗓音里含着肝肠寸断的沙哑:“蒋南,蒋南!”
肩膀上的伤口往外滋着血,蒋南像是察觉不到,他只看着蒋佳然,只看着她。
她只是失去双腿,只是受了很重的伤,记忆却并未消失。
这孩子到底留了下来。
只此一句,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蒋南背后,那目光是怜悯,是嘲笑。
蒋佳然是第二天上午醒来的。
病房里白光很亮。
她不想家。
可她的力气小的可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蒋南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
当今天午后她一次醒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可现在,这痛苦注定要她承受。
面对她的质问,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想江衍,特别想。
蒋南也不可能叫她流产。
只留给蒋南一个冷硬的背影。
不,她比他们更要渺小,她连这尘世间的一粒尘土都算不上。
几人面上八卦的神色一收,为难的看向医生。
医生迟疑:“蒋先生,这......”
他猛地收回手,从床前坐起来,冲出了病房外。
他低低的开口,对着她的背影:“如果你真的恨我,你就更应该好好的治疗,当有一天你好起来,你才有报复我的力气。”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就休想死。
那些怜悯的目光,像是一柄利刃,毫不留情的插进了她的心口。
睁开第一眼她看到的依旧是蒋南,只是,她没看他,她只盯着天板,像是看不到他一样。
他用着那只带伤的手臂,将她缓缓放平。
他缓缓俯下身,吻她轻颤的睫毛,吻她闭起的眼睛,最后落在她苍白的唇瓣。
她勉强压下一口气,用力去拽扣在她面上的呼吸器。
可蒋南无声的抬起了手。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从来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她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却没有靠近他的资格。
当烟草味儿在整个胸腔里蔓延开来,这股无法言说的沉闷,才一点一滴的被冲散。
不知愣了多久。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跑过来按住她的手。
她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他。
而这个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他要定了。
医生和护士一同愣在那里,愣了半晌,才涌上去,动作略有些粗鲁,似乎是想要将突然失控的蒋佳然制住。
半晌,却笑了。
他回到病房,夜已经深了。
蒋南推着她离开医院,这是她活着回来后第一次来到纽约的街头。
蒋佳然没应声。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她胸腔里爆发出来。
她终于冷冷看着他,一瞬一瞬,她起唇:“让开。”
医生扭头,对着身后穿白大褂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道:“小曹,把蒋小姐扶到担架上。”
蒋佳然死死的将他拉到她身边,她挣开他的手,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
蒋南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我来。”
雨点一般,密集的砸在他的胸口。
带着满眼的歉意。
这种目光在她眼里,同鄙夷没有两样。
他只匆匆处理了伤口,就返回病房。
只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强烈的求生意志全部来自于对蒋南的恨。
蒋南手一顿,很快,神色恢复如常,他继续垂头去擦。
醒来时,蒋南正在帮她擦身子,明明是枪林弹雨里长大的男人,本该粗鲁,可他那样的细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动作轻到不可思议。
他坐在这白光下,静静的看着她。
推的是蒋南受伤的那只手臂,可他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面色白了几分。
她这二十四年拼了命的想要活得更好,想要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俯瞰这渺小的人世间,可如今,她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她大口呼吸,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
她一丝不苟的照顾起蒋佳然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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