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觉得杜伏威会对自己有什么动作。

绝对不行。

这是李臻第一次看到这人的全貌……

杜伏威旁边的僧人幻影终于开口了。

一轮金月悄然遮蔽了天空。

他要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见狐裘大人不说话，李臻扭头看了她一眼。

而哪怕没被他那双火焰燃烧成了金色龙蛇的双眸锁定，杜伏威还是不免感觉到阵阵的冷意从后背袭来。

“不会是那三神僧吧？渡厄、释厄、化厄三人？……他们不是连今年的江山高手榜都没进么？我还以为坐化了呢……这怎么……“

除非……那个独大之人是自己家。

所以，狐裘大人不允许。

没人规定这叛军首领必须武艺高强。

“悟道。”

可偏偏……李臻在想了想后，无视了杜伏威那眯起来的眼神，就跟平常聊家常一样，自顾自的点点头：

“跑，肯定能跑。想杀……一口气杀掉有点困难，但要是不考虑此处这山川河流，应该就是……百息之内吧。”

狐裘大人本能的抬起了手，制止住了他的话语。

两万人……别说人了，就是两万头猪，那也得抓些时日。

可听到了他们的自我介绍后，李臻那一颗心……是真的沉了下来。

看到这根箭，李臻问道。

那就是……比起追求个人的武艺，杜伏威的抉择是在天下。

而这一切，都是在感知到这股……恍若天降惩罚的威压时，身体所产生的本能而已！

攻守双方，似乎在刹那之间逆转。

如今江都尚有十万兵马不说，宇文化及亦在。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释厄。”

可是今天……

杜伏威卸掉了脸上的黑虎面甲。

而在这股荒唐之下，他听到了狐裘大人的话语：

连老三都和静明道人打了一架。

不见杀意，不见威吓。

杜伏威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李臻好悬一句“爱过”丢了出来。

接着也就不在发言，而是默默的等到了杜伏威与那幻影站在了测距之箭前。

凭心而论，脸倒挺儒雅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什么狠人。

有胆小者本能的抽出了兵刃。

只是满眼的疑惑：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悟道……”

“侍郎大人此言差矣。得知侍郎大人要来，杜某自然要隆重一些才是，毕竟大人是贵客。只不过……此次杜某之所以来迎接而不是在高邮等待，实在是另有其他原因，倒并非为了侍郎大人而来。”

而伴随着她的动作，终于，对面的那一群已经展开方阵的人马有了动静。

也制止住了守静那逐渐开始暴躁的脾气。

威压瞬间一收。

那到时候瓦岗势大，想要在摧毁，就真的难了。

“咔”的一声。

斗笠微动，狐裘大人点点头，接着来了一句：

“道士，可能杀得完？”

慈悲之意擦身略过，浩浩荡荡瞬间洗涤了空气中那如若实质的杀意。

这道人……

眼前这一万多人？

奶奶的，真当你家守静爷爷不是三只眼是吧？

都得死！

给爷死！

制止住了想要继续说话的李臻，她直接上前了几步。

可狐裘大人听到这话后，却冷笑了一声：

“呵~不是为我而来？……好。带来了多少人？”

李臻愣了下……

更何况，悟道是强，但天地均衡，他们在强，也终究是人。就算是有移山填海之能，可两万人……就算伸头让悟道境之人来杀，敢不敢担这因果不提，也需要费好大的力气。

站在原地，目送俩“人”信步而来，狐裘大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道理谁都懂，所以只要杜伏威打了丹阳，那么就等同于要和江都决一死战。

一声慈悲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但偏偏就在这时，一只手抬了起来。

“……”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哪怕不同门同派，可他还是用上了敬称。

反倒跟闲聊一般。

“……”

可感受到了这股威压的后方军卒，却开始骚动了起来。

并且她也知道杜伏威是清楚这些利弊关系，所以哪怕天玑出现在他身边，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像是他跟着狐裘大人这般，朝着这里走来。

怕不是个什么疯子！？

说完，她问道：

“我三人有一问，想问守初道长，还望道长开解。”

不是说要帮朝廷制衡杜伏威，而是因为背后的原因。

若杜伏威势大，那么江南士族就一定会向世家发难。而世家联合起来后，能驱动多大的力量先不提，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绝对就是联合瓦岗对抗杜伏威。

如果能抛开他那跟练健美一样的体格子的话。

江南士族也不会支持他继续侵吞更多的土地，因为那些土地是属于他们自己家族的。而若没了江南士族的支持，杜伏威也搞不了什么二十税一这种博取名声的赋税。

“哈~百息？……嗯，杜总管，现在似乎该轮到我问你了。是战，还是逃？”

拦住了身旁的李臻，狐裘大人缓缓放下了手。

李臻语气里倒没什么特殊的，也不兴奋，也不恐惧。

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脑子抽抽就玩笑的时候。

这人……

没看陛下也只是区区出尘不是么？

更何况事关玄奘。

然而……

所以，他们发了一发箭镞，告诉了我弓矢尽头之处……姑且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吧。咱们站在这弓矢不及之地，拿出兵刃插到土里，便证明是要谈谈。谈的拢，是死是降一说。谈不拢，又是另一说。所以，对面理应派遣一名司职谈判之人而来。这不……杜伏威亲自来了。”

“菩提禅院渡厄。”

隔着斗笠虽然瞧不见目光，但李老道估摸着她应该是心情不算太美丽的。

箭镞升空，下坠。

就单说与玄奘的关系，都不至于此。

“测距箭？”

她可不至于辛辛苦苦筹画了这么久，连寿元都折在了这些机关算尽之中，可最后却被别人摘了桃子。

提醒完了李臻，她发出了一声冷笑：

“玄奘死了？……可我百骑司最后一次收到他的信息，却是见他一路朝着禅院所在的正西方向化缘而行。去西边，死西边了？”

说到这，她的声音猛然变得冷漠了起来：

“……怎么，不会是……三位大师把这五百年来最有望成佛者，给杀了吧？”

话音落。

威压在现。

金光，自道人与狐裘大人脚下的三寸范围内，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