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凭着丰富的经验,在内心想好操作之后,一顿配置操作,然后顺着玻璃棒把一层层液体注入分液漏斗。
他在心中把所有常用溶液的密度表、互斥性在心里过了一遍,水的密度是1,汽油的辛烷是0.7,烷类最轻的液体的戊烷是0.62,再往前的甲乙丙丁烷常温下都是气体。
顾辙心中雪亮:那家伙就是想有一搭没一搭多弄点料,说不定有猛料就能去媒体上叫屈、抨击去年的保送新政了。
作为重生者,顾辙还知道这个郑教授后世在国内高分子材料领域也算是个人物了,十几年后被调到外省某省级大学当校长。
郑教授心中,已经生出惜才的念头,等顾辙考进竺可桢学院,就要好好点拨。
考前最后一天的熟悉场地,就在这点小插曲中结束了。
反正人在江湖,想退出江湖是不可能的。
其他师生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走廊上围观了,被这么一闹,还有好几个旁边实验室的监督老师也来了。
戊烷其实如今夏天也不能用,36度就沸点了,很不稳定,一下子就挥发完了。
他瞟了一眼冯涛放在旁边座位上、微微拉开一条缝的包包,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大大方方答应道:
当顾辙做完最后的操作时,在场几个助教都看得颇为惊讶,有的助教自忖做不到这样。
这是拿我当兔子、你自己当乌龟呢。兔子在接受挑战的那一刻就已经亏了,他赢了也没好处。”
与之相反,如果是改革的获益者、比如去年镇洋中学得到保送的那个张铭,表现得比其他几个当初靠真实实力拿了省一等奖的保送生还优异,那改革派就可以树典型,拿他说话了。
顾辙毕竟当过多年律师,这种偷偷取证的小招,刚才他早已看在眼里。
在众人的惊叹中,小吴助教这就准备去办公室找机会汇报一下这里的见闻。而冯涛则是面色羞惭地想去收拾包包。
何况02年的数码相机还那么傻大黑粗,放包里要拉开很大一条缝才能不挡镜头。冯涛又不可能弄到间谍级的微缩摄像头,可不被直接识破了。
“那你有没有把握?不想练这个题,就悄悄跟我说,我让他们全散了。如果你肯,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随后小吴拿着卡、带着几个学生,去了郑教授的办公室,简单给个回报。
要做出多层水油混搭,难度在于水基无机溶液、往往普遍比汽油和其他有机物构成的溶液密度大,所以很难做到水上有油、油上又有水、千层饼一样层层分明。
小吴助教义正辞严地交涉,让他交出涉事的sd卡,冯涛也认栽了。没动他的相机,已经算是保护私有财产,比较克制了。
“既然郑教授也觉得这种练习对基本功的理解有帮助,那我就试试。”
教授们自然不会一惊一乍,只是纷纷微微点头:“今年的新生里貌似有实验操作的好苗子嘛,到时候正式考试再好好注意一下。”
因为去年那场竞赛,是第一次实施“保送生安慰奖名额”这个制度,所以肯定有人不服。
但是,可以利用酒精这个媒介,乙醇里的乙基是亲油性基团,羟基是亲水性基团。如果应用得法,再配合一系列奥妙的溶质调节溶液密度,还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
总而言之,顾辙前世好歹读完了材料化学本科,还搞过几年科研,他的积累沉淀、认识深度,显然远不是冯涛可比的。
顾辙把笔一放:“几个实用新型的受理号,可以帮鸡尾酒调酒师往密度分层酒里加夹层,也算是跟我今天练的实验操作,有点相似之处了吧。
可惜,张铭的实力确实不是另外三位省一等奖可比的,他也争不了这口气。
为了便于老师观察,他配置时还贴心地在每层里加了合适的着色剂。然后,他再把六层不同颜色的水油间隔溶液,分别注入六个烧杯里,每一杯都很精确,没有混入别的颜色。
这种技巧,本来也不可能考的,不过勉强也能看出实验基本功的扎实程度。你们镇洋中学的嘛,也被得了便宜卖乖,真要是表现好一点,上面也好交代。”
郑教授点点头:“年轻人严谨一点是对的,嗯,你是这几天的加试特招考生吧,好好考。希望你进了竺可桢学院之后好好学化学,一路读研,做出点成就来。”
第二天一早,便是化学特招生的正式加试。不过经过了前一天的波折,到了正式考试的日子,反而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新鲜事了。
顾辙此言一出,监督老师和其他同学自然都非常不快,怎么能这么干呢?
虽然实验室里的事儿不算什么个人隐私,02年法律对这方面的保护也不太明确,但道德直觉就让他们觉得这样拍不太地道。
顾辙不再说话,直接拿过郑教授放下的笔,写了两串数字。
顾辙丝毫不慌地操作起来。
这时候,一旦有人注意到顾辙的定位,说不定就会期待他的表现了——如果顾辙表现很好,将来学术前途不错,那改革派也能说:
“省内其他高中也是有这方面拔尖人才的,一开始只是被方舟二中的难看垄断吃相打得躺平自闭了,这才导致没有充分竞争、埋没了人才,‘野有遗贤’。改革之后,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们奋发努力,果然有后劲,成长起来了,变成了‘野无遗贤’。”
顾辙现在还人微言轻,卖对方一个面子混个脸熟,也没什么不好。
这就是我练这些无用操作的价值——死磕我自己,把底层原理想透彻,然后发明一个东西,简化别人的操作。”
第二部分也不是说分析数据越漂亮分越高,而是要越符合实际分越高。但没办法,顾辙第一步完成得太好,制取产物质量太高,以至于第二阶段的分析报告都没什么好写的了。
于是,实验部分几乎又是比别人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交卷——没办法,我都那么成功了,你让我分析不纯的原因、失败的教训,咱有什么好写的嘛?简单几句话一个结论不就好了?
当天结束的时候,负责监考的老师们都已经知道,顾辙这家伙实验部分几乎是满分了,光凭这一个单项,他已经板上钉钉能特招进竺可桢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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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不少技术细节,我已经尽量通俗易懂深处浅出了。有些地方甚至牺牲了精确性。考虑到有些书友不爱看技术,所以我今天加到七千多字,一天之内把竞赛生考试的剧情过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