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从周的濮州步骑一马当先,左翼安仁义的飞骑军,陈玄烈与李师泰率领的拔山都居中,右翼则是许德勋、李琼的摧锋都。
忠武精锐,尽聚于此。
旌旗在晨风中飞舞,熊罴、苍鹰栩栩如生。
弯曲的颍水仿佛一条银色长弓,忠武军则是离弦之箭,射向贼营,驴骡冲击力不及战马,被安顿在颍水之南。
贼营中战鼓号角齐鸣,人声鼎沸,慌乱中竖起长矛。
霎时间生出一片铁林,两支步卒甲士从营中奔出,一左一右夹击葛从周的濮州军。
一方是势如疯狗,一方怒火万丈。
被两股情绪笼罩下大军撞在一起,立即山崩地裂。
箭雨遮蔽天空,怒吼声震动战场。
连战马驴骡的嘶鸣都异常高亢。
蔡贼不愧是蔡贼,根本就不守,见忠武军兵力单薄,直接冲了出来,宛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忠武军一口吞掉。
没有阵列,没有章法,全凭着一股疯劲儿,争相向前。
即便身中数枪,被射成了刺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疯狂挥舞着手中兵器。
刀矛剑斧,如山如海。
“李都将何在!”一瞬间,陈玄烈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在申州血战王仙芝时的场景。
不过那时候草贼,显然没有蔡贼这般疯狂。
千军万马之中,一骑提着大枪,杀透重围,凿穿敌阵,身上插着四五支羽箭,血染重甲,身后骑兵大多跟他一样。
陈玄烈定睛一看,是葛从周的濮州骑兵。
这时已经凿穿了敌军,若是寻常军队,基本就崩溃了,但蔡贼却不可以常理度之,在烧杀淫掠中,早已退化为野兽,完全沉迷在杀戮之中。
葛从周却没有再度杀入敌军,而是冲向蔡贼大营,一面放火,一面冲杀里面的残兵。
火焰一起,黑烟滚滚。
战场顿时沸腾起来,忠武军看见火光士气大振,蔡贼看到火光变得更疯狂。
“五郎……在唤我么?”李师泰一脸懵逼。
“还愣着作甚,杀!”陈玄烈指着前阵。
“呀——”李师泰提着陌刀,骑着大青骡子冲了上去,大青骡跟着一起吭哧吭哧的叫着……
已经到了玩命的时候,身为节帅的陈玄烈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忠武军,杀贼!”亲卫歇斯底里的呼吼着。
这些人不是陈田两家的宗族,便是长社的乡党,眼见家乡被糟蹋成这般模样,早就怒从心起。
“杀贼!”陈十二与七八个陈家子弟护着“忠武”牙纛冲向战场。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战场立刻沸腾起来。
李琼一手铁挝,一手短斧,力战在前,身后甲士大多跟他一样,都提着重兵。
骨头碎裂声,刀剑折断的脆响,人被击中时的惨叫声,炒豆一般密集传来。
“杀贼!”许德勋挥舞一柄重剑,将一名贼将的头颅从中劈开,白色的物什直接暴露在朝阳之下……
陈玄烈挥动长槊,刺中一名贼军甲士的胸膛,这人不顾胸口上的血洞,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冲了过来,张大嘴,露出一口黑黄牙齿,似乎还在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