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也不是很能肯定,她不是什么愚钝怯懦的性子,相反,她薄有自信,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生得好,出去时行人的目光经过她时总是会多停留一息,三及第巷里一直有人喜欢她。
但是,俞明德也不差,在周围一众年龄相仿的人里头,他算是最出色的一个。
而且他过于恪守先生们的教导,小小年纪,身上就有如老学翁的刻板寡言感,行事似乎总要讲究一个章法,要合乎规矩。
倒也不是不好,至少他比那些满巷子乱跑的少年要沉稳安生,自己晨起日暮都能自觉读书,即便旬假在家,也从不敢松懈,他爹娘不知多省心。
所以这样的人,说他有慕少艾之心,元娘总觉得违和。
即便有蛛丝马迹,似乎能论证,她也不大敢相信。
要不,还是观察观察?
若是弄错了,到时候自己不经意间表露了什么,就太丢脸了。
元娘想着,便把纸放了回去。
她本想离开去逗猫,可是这样一张写着各个男子名,又被赤裸裸比对的纸,就这样大咧咧放着,总觉心不安,元娘想了想,把它对折塞进自己记账的册子里。
如此一来,桌上就看不见了,她心里那点隐晦的羞耻感成功散去,可以安安心心去哄小花啦。
除夕的时候,王婆婆就让岑娘子给小花做了身衣裳,衣裳缝着帽儿,前头是个王字,用王婆婆的话来说,叫小花过年也威风威风,体验一番做大花的滋味。
恰好它也是一身金灿灿的毛,内里柔软白毛,正与大虫相似。
元娘当时端详了半日,实在看不出来日渐肥硕,脸颊两边都圆鼓鼓,肚子上的肉抖抖颤颤的小花,与威武的山君能有什么相似的。
只能说,做阿奶的,看自家子孙总是蒙了层别人没有光辉。
元娘有些后悔,说早知道给小花取名叫山君了,说不准真能借到山君之力,让小花看起来威武一些。
然后……
就被阿奶肃着脸拒绝,说名字太大了压不住,小花就很好,不许祸害她们家小花。
元娘听了可恼怒了,小嘴撅得快能挂油壶,心想有什么,她还是她们家元娘呢!
谁能想到呢,聘猫的是她,日渐失宠的也是她,小花大有取代她一跃成为阿奶心中最疼爱的孙辈的趋势。
元娘气得严肃着小脸,凶神恶煞的“喵喵”半日,试图同小花交涉,想要恐吓它。
哪成想,小花一甩尾巴,圆滚滚如大豕的身躯扑到她膝上,露出雪白肚皮,懒洋洋的喵一声,示意她想摸快些摸,不要叽里咕噜说些猫不懂的喵语了。
元娘……
她若是能抵抗得住,当初就不会聘猫了!
所以,她果断给小花加了个小披风,是正旦时在关扑的摊子上赢来的。
哼,阿奶喜欢小花无妨,只要小花最喜欢她,她依然在这个家里独占鳌头!
元娘拿着彩色小旌旗在房间里倒着左右走,逗弄小花四处追逐,阁楼地上的木板“腾腾”响,如鼓点一般,间或伴着元娘的笑声。
底下喝水的王婆婆听了,无奈摇头。
她转而吩咐起万贯,“灶边上的案板,放了羊双肠,都是新鲜的,你记得加点草木灰往水里泡了再清洗,要用来做晚食的。
“今日去窦家必定吃的荤腥,回来以后晚食还是得吃得清淡些,免得夜里坏肚子,我记得家里还剩点干百合,你去找出来,加上莲子和白米,放陶锅里文火熬一个时辰。
“哦对,之前做腊八粥还剩下红枣,也加点,元娘快来月事了,得滋补滋补。旁的倒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这里有十文钱,午食你就出去吃吧,就你一人开火也麻烦。”
王婆婆事无巨细的把事情都安排好,掂量掂量时候,感觉差不多了,仰头高声喊元娘,“元娘,元娘!”
等元娘一脸笑模样的下楼,明显是还没缓过和小花一起玩的开心劲,王婆婆却板着脸道:“正月呢,别叫人催,你看你娘和你弟弟都在等你。”
那是因为他们的屋子就在你左右啊!
能不快么!!
但这话元娘可不敢说,说了就是顶嘴了,而且她自己住阁楼可以经常干坏事,夜里偷偷喊住往来小贩,透过墙上的窗户,把他们卖的馉饳、麻饮鸡皮连碗一起放到桶里,吊上来吃。
背着家里人半夜里偷偷吃东西的滋味,别提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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