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沉闷声愈发的隆隆靠近,铁蹄声已近到能分辨出马蹄铁撞击碎石的节奏。
李承岳环顾四周,陌刀营已有数十位兄弟倒在了血泊之中。
前方吐蕃战马的马蹄已经踏在斥候营两个军士后背,鲜血喷溅,双方已然杀红了双眼。
手中刀锋自上而下斜劈下去,砍翻一个吐蕃轻骑。
他伸手抹了把溅在脸颊上的血,浓浓的血腥味儿瞬间窜入鼻腔,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將陌刀重重插入沙土。
刀柄上缠著的麻布早已被鲜血浸透,此刻竟在北风中被冻成硬壳。
带有血丝的双眼看著前方重压而来的吐蕃铁骑,李承岳握紧了在刀柄上的双手。
“陌刀营!列墙!”他沙哑的吼声穿透风沙,“劳资跟你们拼了!”
倖存的二百六十三名陌刀手迅速以刀拄地,踏过同袍尚未冷却的尸身,在关前三十步结成三排人墙。
这是用无数场血战验证过的阵型——第一排半跪抗肩,第二排躬身蓄力,第三排高举长刃。
远处论钦陵的狼头大纛已至,先锋令旗忽然向两侧分开,三十匹具装铁骑率先破雾而出。
这些战马的眼眶都被铁片封死,披掛的铁甲片隨著肌肉起伏哗哗作响,骑兵手中的马槊锋刃在阳光照射下拖出刺目的光轨。
“稳住!”王猛抡圆了陌刀,刀尖上的冰棱甩出弧光,“他娘的,竟然是封眼战马!”
左肩的箭创已在严寒之下凝结成黑紫色,而他仍然死死钉在阵眼的位置。
“弟兄们!”李承岳手握“龙脊”,脚蹬刀背,迎著狂风与铁蹄踏起的沙尘怒吼著,“唐军威武!”
“唐军威武!”
第一匹铁骑撞入刀丛的剎那,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双方人马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承岳看到战马腹腔在刀锋下如爆浆的果实一般炸裂开来,看到马背上吐蕃武士惊愕扭曲的面容,看到章功绰被倒下的战马压住下肢却仍在挥刀劈砍马腹...
一瞬间金属撕裂的尖啸、战马断腿后的嘶鸣与双方军士的哀嚎重叠在一起,骤然炸响了整个战场。
三排陌刀交替起落,不断有断裂的肢体从四散的血雾里被拋向空,残肢断骸一时敌我难辨。
但吐蕃人显然早有准备:
后排骑兵突然间朝著两翼散开,露出后方三百步外的弩车。
“举盾!”王猛的嘶吼带著哭腔。
这个歷经边关二十载风雨的老兵,看著身边朝夕相处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两行浊泪在溢出眼眶的瞬间,便被风吹散...
斥候营的军士將手中圆盾奋力举起,牛皮蒙制的盾面立刻插满了箭矢。
几个呼吸间,前排的陌刀方阵已倒下二十余人,被撕开的缺口处顿时涌入十几个重骑。
李承岳突然弃刀跃起,踩著陌刀营兵士的肩膀扑向吐蕃重骑。
吐蕃骑手被拽落马背的瞬间,他反手抽出对方腰间別著的铁骨朵,狠狠砸向马匹耳后的护甲缝隙。
受惊的畜生调头冲乱,直奔敌阵,为刘侃的弓弩队爭取到宝贵的装填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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