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纷飞的雪粒拍打在甲冑的铁片上,发出细密的脆响。
夜幕中,李承岳望著那排逐渐逼近的骑兵部队,瞳孔猛然收缩:
那些不足五尺的蒙古马,在暴雪中的山地,竟可以如履平地,黄褐色皮甲上垂落的氂牛尾在风中狂舞——
这...竟然是党项族的羌骑!
“立刻收拢阵型!撤往腊台寺河!”赤旗在暴雪中划出半弧,陌刀营立即收缩为防御式的行军方阵。
程由纪率骑兵斜插至左翼,手中陌刀劈断两支迎面袭来的鸣鏑,厉声喝道:“是弓骑兵的哨箭!”
这些弓骑兵在策马飞奔的同时,竟然可以连发数箭,且角度一致。
程由纪在躲开侧面射来的两支鸣鏑后,正待率部衝锋...
羌骑前锋突然向两侧散开,露出后方五百狼骑——羌骑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这些骑士的玄色重铁甲外罩著整张狼皮,右手持丈八长的衝锋矛,左手挎著金面狻猊圆盾,腰挎丈二的斩马刀,马颈悬掛的铜铃,在衝锋时震得人耳膜生痛。
“程由纪!”李承岳的呼喝声恰在此时响起,“后撤五里...”
“后队改前队——撤!”
仅仅一个照面,这支特殊的羌骑部队,便给唐军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最为致命的则是两侧包抄而来的弩骑兵——党项人特有的一支远程突袭骑兵。
手中的短臂劲弩接连射出三棱箭,穿透风雪,死死地钉在唐军盾牌上,嗡嗡作响...
“各队——弃掉輜重!”
李承岳挥刀斩断刚刚缴获不久的粮车绳索,装满粟米的麻袋倾泻在雪地上,形成临时屏障。
张浑俭则带著斥候营点燃了火油,跳动的火焰,暂时阻隔了羌骑的追击。
眼见羌骑短时內无法追击,李承岳当机立断,命所有部队,全部撤退...
当唐军退至腊台寺河东岸时,积雪已漫过马腹。
三日后,土圈台西北五十里。
“承岳,不能拖的时间太长,我们所带的粮草仅够十天了...”郭子仪看著后备粮草,较为担忧,“百里的跨度,大军倾巢而出,不容有任何闪失啊。”
“子仪兄,你来看...”李承岳用刀尖在冻土上划出等高线:“羌兵主將拓跋元庆,平日里最喜衝锋陷阵,每每作战必定身先士卒,他的捲毛青驄马,鬃毛染成朱红,在阵中极易辨认。”
刀锋点向地图上標註为“鬼见愁”的险隘:“此地两山夹一沟,最窄处仅容三骑並行,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我们...”
“將军是要诱其入彀?”章功绰裹著带血的绷带凑过来,“但拓拔元庆號称'雪原狐',未必会中伏。”
“所以...要给他一个不得不追的理由...”李承岳解下腰间的鱼符扔在案上,
“今夜子时,程由纪带三百轻骑,突袭其右翼粮草营,记住——每匹战马,尾巴绑十斤硫磺,山人自有妙计。”
子时初刻,腊台寺河西岸,羌兵大营。
野利元庆摘下缀满狼牙的头盔,炭火映照,亮出了他左颊的黥面刺青。
这个三十七岁的党项族首领,此刻正在擦拭手中的弯刀,突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骚动。
亲兵掀帘急报:“大王,不好了,唐军烧了南山草料场!”
“什么?多少人?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烧我粮草?”拓拔元庆略微有些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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