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承岳再一次踏上了祁连山马场的草地——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来视察自己的马军营...
还不等李承岳进入营区,马场东北角的草料垛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循声望去,正见三五个牧人围住一匹枣红马。
那马儿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將试图套笼头的少年甩出丈余。
“將军小心!”张九皋话音未落,李承岳已手持马鞭,腕一抖,甩出个漂亮的鞭。
受惊的马匹竟在这声脆响中安静下来,湿润的鼻翼翕动著凑近鞭梢。
“好烈的性子。”李承岳抚过马颈渗血的鞭痕,忽然,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宛如衝锋的號角。
李承岳当下心惊:“此马何时出生?”
张九皋赶忙上前:“將军,此马尚两岁口有余,还不曾有人驯服,日常都是在木柵里,不知因何今日越栏而出...”
“两岁口即可跃出...呃...”李承岳甚至都没有多想,“张牧监,这匹马儿我要了!”
牧监闻言大惊,忙说道:“將军,此马性子太烈,折了我们三根套杆,若非是您前来,估计...”
在马场眾人诧异的眼神中,李承岳细心地为它梳理著马鬃,马儿极其温顺的模样,张九皋突然笑出了声:
“看来,此马儿与將军却是有缘,也罢,將此马为李將军养护好,待成年后,交与將军之手!”
李承岳微微頷首,拍了一下马背,马驹竟径直跑向了那片为陌刀骑准备好的草场...
“真神了誒...”章功绰不由得惊呼一声。
“给节帅的密信可有回音?”李承岳忽然开口道。
章功绰刚要回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赤金镇驛卒的皂衣在远处时隱时现,马鞍上绑著的朱漆木匣隨著马蹄顛簸而哐当作响。
李承岳取出帛书时,眉头又蹙成了山峦——这是崔希逸亲笔写的回函,字跡比平日潦草许多:“...顷接兵部急递,北庭都护府突报突厥捷利部有异动。各镇战马皆暂缓调拨,悉数转送北庭...”
最后的“殷鑑不远”四字力透纸背,仿佛能看见节度使挥毫时溅落的墨点。
章功绰瞥见帛书末尾的虎纹押印,喉结上下滚动:“將军,若是连崔节帅都......”
李承岳突然將帛书揉成一团塞进袖中,转身时皂靴踢起一片草屑:“现在我们玉门附近马场还有多少马匹?”
兵曹参军走上前来:“稟將军,瓜州、玉门两地地凑出的一百二十五匹战马已过乌鞘岭,最迟后日申时能到赤金镇。”
这个数字让章功绰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策马奔来,还未到近前,便跃下马来:“李將军,节帅从凉州折衝府调配战马五十匹,不日便到!”
李承岳的眉头在听到“五十匹”时反而舒展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腰带上的纹路:“崔节帅...把自己亲卫的备用马匹都拿出来了?”
眼神中此刻却更加的坚定:“拿河西地图来!”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急速游走,突然转头对著章功绰问道:“还记得郭子仪长史驻扎的扁都镇嘛?”
章功绰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怔住,待要细问时,將军已翻身上了自己的“乌云盖雪”,马鐙相击的鏗鏘声里传来命令:“带上三十骑,明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