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市第一中学，数学教研组。

组长王卫东，有名的数学老师，心不在焉地接著电话，电话是他在溪县的妹妹打来的，家长里短说了半天，终於绕到了正题上，语气里满是抱怨和焦虑。

“哥，你说你那外甥，这次摸底考数学才考了91分！你说气不气人！就这在他们学校还排第一！可这点分，將来怎么考大学？县里的教学水平还是不行，跟你们市里没法比！”

显然，妹妹王娟对孩子成绩不满，对未来升学路充满担忧。

王卫东耐著性子安慰：“娟儿啊，你先別急。这次溪县的模擬考数学卷子我知道，是你们一中吴建国吴老师出的！我看过那张卷子，不是一般的难！你家小子能考91，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分数，別说在你们县里，就是拿到市里，也能排到上游，甚至能前几名，！”

提到吴建国，王卫东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敬佩。

“那个吴老师，你哥我当年跟他一块儿开过会，那可是全省都有名的特级教师！五十年代的老牌大学生！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从省城重点调回了县里，但他那水平没得说！听说他把你们一中整个数学组都带起来了，光论数学教学实力，我看未必就比我们学校差！”

电话那头的王娟完全没听进哥哥对吴建国的推崇，依旧不高兴地嘟囔著：“哥，你就別安慰我了！县里就是不行！县一中再好能好到哪去？还不是矮子里面拔將军！我跟你说，不是题难，就是教学质量差！”

“哦？怎么说？”王卫东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妹妹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呢，难不成有什么隱情？

“我听人说了！就在西堡镇中学，有个学生这次数学考了120！满分！你说邪乎不邪乎？一个乡镇中学的孩子，能考满分？这说明啥？说明根本不是题难，就是县一中老师教的不行！连个镇中学的孩子都比不过！”

王娟越说越气，最后道：“哥，不行，高中说啥也得让孩子来鹤市读！必须去你们一中！你亲自看著，要……”

妹妹后面说了啥，王卫东完全都没听进去。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被惊雷劈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满分？！

吴建国出的那份变態卷子，有人考了满分？！还是在镇中学？！这怎么可能？

拿著听筒的手僵在了半空，王卫东脸上血色褪尽，眼神发直，失魂落魄地“啪嗒”一声，將电话听筒撂回了机座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王老师？王老师？您怎么了？”

办公室里一个刚进来的年轻数学老师，看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了一声。

年轻老师叫孙宇，刚从省师范毕业分配不久，是教研组重点培养的年轻老师。

王卫东像没听到一样，兀自喃喃道：“满分……西堡镇……吴建国的卷子……”

孙宇一头雾水，又问了一遍：“王老师，您没事吧？”

就在这时，孙宇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对了，王老师，说起这个吴建国吴老师，我刚去教务处那边听到个关於他的新鲜事儿！说是昨天下午，吴老师亲自跑到一个镇里的中学去请一个学生！据说当场拍板就要特招，免学费免杂费还给十五元饭票呢！”

“什么？！”

王卫东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孙宇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说的是真的？！吴老师亲自去请？！”

孙宇被抓得生疼，嚇了一跳，连忙点头：“对！是亲自己去请，那个学生好像叫顾学文！听说前几天他们县模擬数学考了满分！这事儿现在西堡镇都传遍了！说那孩子家里可怜，父母都没了，一个人带三个妹妹，结果这次考了个全县第一，数学满分，县一中的吴老师就亲自上门要人！”

“亲自上门，免学费，给饭票？”

王卫东鬆开孙宇，只觉得天旋地转。

吴建国是什么人？那是省里都掛得上號的老牌特级教师，眼高於顶！能让他亲自下到镇里去“请”一个初中生，还开出那种闻所未闻的条件，这个叫顾学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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