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往事如风  忘了忘记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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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绍征打开另一个柜子的玻璃门,抬手替她拿了下来,关门的时候胳膊碰到旁边的装饰柜,一个略旧的黑色皮质首饰盒滚了下来。

宋雅柔俯身捡了起来:“这盒子真雅致。”

“不知道是谁送的,我觉得好看就拿了当装饰品。”

宋雅柔掰开首饰盒,见到一枚浅金色的椭圆盒子,想看看却打不开机关:“好漂亮,是古董怀表吗?”

“不知道,没看过。”

“你就这么对待別人的礼物么?难怪我送你的怀表,从没见你用过,那礼物我挑了很久呢。”

蒋绍征全然没有印象,问:“什么时候?”

“你二十四岁生日呀。”

许是生日礼物太多,他没有全部拆开。那一年生日他只收到过一块怀表,本以为是顏穀雨送的,她却说自己给的是夹了纸条的相片盒,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帮到她,所以寧立夏才会对他產生那样的误解。

“喂,想什么呢!”宋雅柔把首饰盒放到一旁,问正走神的蒋绍征,“吃早餐了吗?不喝粥的话,尝尝我煮的红豆汤?”

“还没,不过也不饿。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一直心不在焉地蒋绍征这才想起招待人,“你坐坐,我去倒水。”

“我们认识三十年,也需要客套?”宋雅柔抢先一步走进厨房,可惜单身男人的公寓收拾得再整洁,冰箱里也总是空空如也。

“……速冻饺子速冻包子各种罐头,你天天就吃这些?连水果也没有。”

“一个人懒得做饭。”

“想要自由就得牺牲味蕾。”宋雅柔笑起来眉眼弯弯,“才想起来我带了果篮给你,可是太重拎不动就没拿上来,你帮我去车里拿?”

碍著礼貌,蒋绍征只好接过钥匙,开门出去。他明白宋雅柔一直是母亲心中最標准的儿媳妇,更知道母亲和宋家阿姨正极力把他和宋雅柔往一块儿凑,却因为摸不准宋雅柔的想法,不好直接表现出反感。

在蒋绍征看来,如宋雅柔这般漂亮优雅,聪明通透的女孩只要稍稍给点暗示就不会再知难而进、自討没趣。討好她的男人一向很多,她应该清楚自己的態度和追求者们截然不同的原因。

可惜他恋爱经验太少,低估了女人,尤其是宋雅柔这种出类拔萃、从小事事占惯了上风的女人旺盛的好胜心。

不止是男人,女人们也认为轻易得不到的更值得追求。

正在书房欣赏蒋绍征手抄了一半的心经的宋雅柔听到门响立刻迎了出来,由衷讚美:“从小就认识你,我却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字竟然写的这样好,不过也难怪,你爷爷可是书法名家。你信佛?”

“不信。最近遇到了件无奈的事,抄它不过想静静心。”

“真遗憾,我还以为我们又多了个共同点。把这幅字写完送我吧?我用自己写的交换。”

蒋绍征笑笑,將宋雅柔递过来的纸揉了揉直接丟进垃圾桶:“这怎么能算好。”

“谁说不算好?你赔我的字!不然再不理你。”宋雅柔佯装生气,“我妈妈和阿姨估计会腻歪一整天,我不想再回去挨她们教训,女朋友们全忙著老公孩子,成天打电话给我的那些男人……实在粘人得很。你若不嫌我烦,借个地方给我躲躲清閒,我可以做顿午餐当回报。”

“我的教案没写完,书房里有书你自便。午饭就不必了,我这儿什么材料都没有,晚点出去吃吧。”

寧御在寧立夏的公寓腻到快十一点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寧立夏整夜没睡没力气做饭,便提议出去吃。

寧御正在被考察期,自然不会反对。

寧立夏敲开妹妹的门,问:“和我们一起去吧?留在家里就只有泡麵吃。”

顏寒露看了眼寧御,小声对姐姐耳语:“算了吧。我寧愿在家吃纸也不要去。”

寧立夏怕和寧御独处,十分坚持:“难得我有空,出去透透气。”

“不用不用,我怎么好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这一句说得很大声。

站在外头的寧御听到这一句,决定討好一下未来小姨子,推开门,破天荒地主动对顏寒露说:“別废话,赶紧换衣服出来。”

顏寒露虽对这恶劣的態度及命令式的语气十分反感,却莫名地不敢不听从,连换衣服带梳妆一共只用了五分钟。

寧立夏打扮起来却依旧磨磨蹭蹭。留在客厅与寧御大眼瞪小眼的顏寒露没有办法,一面在心中骂姐姐龟速,一面衝著寧御諂媚的傻笑。

“你什么时候回你妈那儿?”寧御认为偶尔的关心,可以令顏寒露在姐姐面前替自己说好话。

顏寒露却误会寧御在下驱逐令:“啊,就快回去了,再小住一两星期。”

“一两周还算短?”寧御冷哼了一声,“当然,对你这种时间多到浪费不完的的確不算长。”

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的顏寒露忍不住辩驳:“……我回去立刻就要上班的,是爸爸觉得我念书太辛苦,才让我放个长假的。”

“你念的那个学校那种专业,呵呵……是玩的太辛苦吧?”看在寧立夏的份上,寧御收起了讽刺的话,安慰道,“放心,他给你安排的职位,不过是让你换个地方当閒人罢了。”

寧御自以为肯主动和瞧不上的顏寒露讲话足以让她感激涕零,其结果却是她趁著自己去拿车的工夫,咬牙切齿地对寧立夏说:“疯子才答应那种人的求婚!我不要他变成我的亲戚,你要敢和他结婚,我就跟你断绝姐妹关係。”

“我不和他结婚,他也是你亲戚,他可是你后爹的亲儿子。”

看到顏寒露绝望的脸,寧立夏终於高兴了起来。

可惜她稍稍放晴的心情,刚到餐厅就重新阴鬱了下来。

一落座,顏寒露便指给她看:“蒋绍征和宋雅柔!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寧御只关心餐单,寧立夏则白了她一眼。

“蒋绍征可真是好看,宋雅柔也算养眼,但似乎每次看到她,她都裹著块和被单差不多大的围巾,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瞥见寧立夏的表情,寧御笑著插话:“男人的眼光和女人不同,就算是被单,也能让美女裹出纤弱的风情。”

“是你的独爱这一款吧?听我姐姐说,你被宋雅柔甩过?”壮著胆子讲完这一句,顏寒露立刻被寧御的眼神嚇到腿软,她赶紧换回諂媚的傻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兄妹三人一起出来吃饭?”不等他们过去,宋雅柔便主动走了过来,“寧御,好久不见。”

寧御没抬头,轻轻扯了下嘴角,就权当打了招呼。

向来有风度的宋雅柔並不和他计较,微笑著说:“还记恨我呢?都过了多少年了。”

“记恨?”寧御先是感到诧异,復又瞭然一笑,“好吧,我记恨你。不然怎么让你满意。”

他轻佻的语气让宋雅柔觉得面子掛不住,转而跟顏氏姐妹寒暄了几句就走开。

“看到没看到没,他那么刻薄的人,唯独对宋雅柔和顏悦色,肯定还余情未了。男人都是这样,谁甩了他,他就对谁念念不忘。”趁著寧御暂时离座,顏寒露不失时机地在姐姐面前讲他坏话,“你想一辈子都活在宋雅柔的阴影下吗?不想的话千万別搭理寧御!”

“白痴!”中途折返的寧御听见这话,再也懒得看她。

顏寒露攒了一肚子气,面对满桌美食也完全提不起兴趣。

寧立夏的胃口却出奇地好,边吃边不断地找话题说笑,待她吃完第四碟菜,寧御终於挑起眉头出言讽刺:“心情失落就拿胃出气,你考虑过胃的感受么?”

“什么意思?我高兴的很。”

“嗯,高兴的很。”

寧立夏撇了撇嘴,和顏寒露一起在心中暗骂他没有风度。

与此同时,宋雅柔也在和蒋绍佂抱怨:“寧御那个人,明明已经三十岁了,却简直和小孩子一样。心眼小,爱记仇,二十岁出头的往事,到现在还计较。”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计较。”注意力全在別处的蒋绍佂隨口敷衍道。

“怎么可能。”宋雅柔如同得到肯定般地心满意足,“我已经老了,他身边围著的全是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想得起我来。”

“年轻再可贵也比不上气质和学识重要。”

“男人大多浅薄,总喜欢看脸蛋,重內涵的是少数。”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如愿等到蒋绍佂夸奖她比学识更值得骄傲的容貌。

被男人追捧惯了,只要稍稍留意,宋雅柔便能看出蒋绍佂望向寧立夏的目光不同寻常。

她心中发酸,脸上却笑得更欢,佯装不知地问:“为什么不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和穀雨闹彆扭了么。”

“怎么可能。”

“寧立夏和寧御的关係似乎很不一样。明明是继兄妹吧,远远看上去却有种男女之间特有的默契。寧御这个人真是摸不透,因为当年父亲执意离婚,母亲接著失踪,他对寧叔叔一直爱搭不理,待没有血缘的妹妹倒是关爱有加,再忙也抽得出空回来照看她。听说寧立夏的两间餐厅和工作室都是他出钱开的呢。”

“是吗。”蒋绍佂的心中腾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下意识地想避开这个话题。

宋雅柔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寧御的心思深沉得很。说不定是故意的,继兄妹之间闹緋闻,寧叔叔他们脸上肯定没有光彩,把爸爸的新家庭搅得一团糟,也算给亲生母亲出气了。立夏年纪轻,没见过什么优秀的人,很容易被糊弄住。”

“她不至於那么蠢。”

“但愿吧,只希望她能过得好。”

说完这通话,宋雅柔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她想,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寧立夏都远不及她,寧御表面上的看重,一定是因为她所猜测的这个原因吧。

要离开餐厅时,寧立夏习惯性地到洗手间补妆,涂口红的时候竟遇上了同来补妆的宋雅柔。

“好巧。你的高跟鞋真精致,穿起来累不累脚?”宋雅柔笑著称讚。

女人们应酬起来,无非就是这么几句。

“有一点,不过习惯了。漂亮最重要。”

“女为悦己者容。我也觉得漂亮比舒適更重要,但你妹妹似乎就不看重这些,她的穿衣风格与你南辕北辙。”

“她总说我打扮得像上个世纪的老太婆。”说完了这句,寧立夏才想起来纠正,“她是我姐姐。”

宋雅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俩我从小就分不清,出生时间前后只差了不到五分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都一样么。”

寧立夏在心中鸣起了警钟,碍著多说多错,面上就只笑笑:“下次再聊,他们还在外头等我,你也知道寧御那个人,最不耐烦別人磨蹭。”

寧御的事情多,送姐妹俩回了家,便直接去了高铁站。走前他规定寧立夏每天至少打两通电话向自己匯报思想。

洗过澡,寧立夏便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怎么了?”躺在一旁玩低龄手机游戏的顏寒露问。

“你说宋雅柔怎么会知道我才是顏穀雨?是蒋绍佂告诉她的吗?可蒋绍佂明明分不清楚你我呀。难道他根本一直都知道,却故意装糊涂。为什么呢?”

“人家只是口误吧,从小到大叫错我们的人多了。”

“绝对不是口误!她一定知道的。不然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蒋绍佂真是好笑,什么都和她探討。无聊!”

“无聊的那个是你吧?多大点事儿,何必耿耿於怀。难道你把宋雅柔当作情敌了?”

“什么情敌,只是有些彆扭罢了。蒋绍佂才被我拒绝了多久,就换了目標,果然不可靠。”

“他从小就另眼看待宋雅柔,现在走得近,也不算换目標。”

寧立夏面上一沉,再不说话。

“伤心啦?”

“不是伤心,有点不习惯而已,这並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他,而是……”

“明白!他死乞白赖的时候你嫌烦,真的不缠你了你又悵然若失是不是?”顏寒露制止了姐姐长篇大论式的辩白,“正常。贱是人类通病,不分年龄和国籍。”

“……”

把车开到公寓楼下,蒋绍佂便向宋雅柔道別:“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宋雅柔开门下去,还没走到自己的车旁就又折了回来:“我的钥匙在你家。”

於是,她又跟著蒋绍征上了楼。

出於礼貌,蒋绍征去厨房给她沏了杯茶,端出水杯时,原本说立刻就走的宋雅柔竟正帮他削水蜜桃。

又呆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告辞。

许是此刻太想要个独处的空间,蒋绍征第一次觉得宋雅柔和那些聒噪肤浅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回到书房,蒋绍征合上还未完成的教案,隨手找了本书看,翻了两页,却连一行都读不下去。

满脑子都是寧立夏,挥也挥不去。

他隨手捻起被宋雅柔放在桌角的浅金椭圆盒,长长的金链略显陈旧。盒子的机关设计得很特別,摸索了片刻,他才在背面找到一个凸起的圆点,试著按下去,啪得一声竟真的打开了。

原来不是怀表,而是相片盒。

十九岁的顏穀雨,笑容安静恬美,右唇边有粒小小的梨涡。

蒋绍征终於想起,七岁的她曾对自己说,你怎么又认错,我们不是一模一样,我妹妹的坑坑在左边,我的在右边,你要牢牢记住,不可以再认错。

记起寧立夏的脸,他如遭雷击,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寧立夏的公寓门前,蒋绍征反倒怯懦了起来。他怕她否认,更怕她承认。

踟躕了许久,他才终於抬手敲门。

应门的是顏寒露。

“你姐姐呢?”蒋绍征问。

“她在洗澡,有事么?”

果然。

顏寒露不笨,瞥见蒋绍征的脸色立刻察觉到自己讲错了话,想补救又怕把事情弄得更砸,嘴巴无声地动了动后乾脆露出招牌式的傻笑:“我有份邮件赶著回。你先去沙发上坐坐吧。”

说完她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蒋绍征“嗯”了一声,却没真的坐下。围著不大的客厅绕了一圈,仍旧想不出开场白。难道要问为什么装成妹妹和他开玩笑么?如果她反问自己怎么会看不出又该如何作答。

片刻之后,听到门响,蒋绍征赶紧回头,走出来的却是迅速换上了外衣的顏寒露。

“有点急事要出门,我得先走一步。寧立夏洗澡很磨蹭,冰箱里有水果饮料冰淇淋,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哈哈哈。”顏寒露一笑,小小的梨涡就浮在了左唇边。

蒋绍征想,虽然都是圆圆的脸,但眼前的这个与当初的顏穀雨却完完全全是两个人,自己怎么会被糊弄住呢。

洗过澡,寧立夏敷著面膜出来找水喝,看见蒋绍征,愣了足足五秒才想起来扯掉面膜。

“她人呢?”

蒋绍征知道寧立夏是在问顏寒露:“她说有急事,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真是离谱。”

“七年前的事,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怪我?”

“与我有什么关係,我为什么要怪你。”寧立夏先是觉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下又笑著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太蠢,刚刚才明白过来。”

“是宋雅柔告诉你的吧?”

“不是。”顿了顿蒋绍征又问,“难道她也知道?”

寧立夏笑得更加灿烂:“她从重遇我的第一天就说觉得我像顏穀雨。我和宋雅柔的交情很浅,她尚且感到不对,能糊弄你那么久,简直是奇蹟。”

蒋绍征无言以对。

“坐呀。我先去换件衣服,再煮咖啡。”

换掉浴袍,寧立夏隨便在短裤外面套了件宽鬆的衬衣便素著脸走了出去。

“我最近睡眠不好,白咖啡可以么。”

“我也睡不著,不过跟喝什么没有关係。”

“难不成跟我有关係?”

蒋绍征没有回答,只说:“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帮到你。”

“別在意。不麻烦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这置身事外的语气让蒋绍征痛心不已:“穀雨……”

“我改名字很久了,已经不太习惯被称作顏穀雨。你还没说是怎么发现的?我对这个比较好奇。”

“我无意中打开了你送的相片盒,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笑涡在右边,你妹妹的在左边。”

“冒昧地问一句,能把那个相片盒还给我吗?虽然把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来很奇怪,但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在你看来它是无用的东西,对我而言,它的意义却很重大。”

“晚些我拿来给你。我並不知道那是你送的,我弄混了你和別人的礼物。”

“知道是我送的又如何,还不是隨手扔到一旁,就像我送你的日记本一样。”

“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当初閒得慌。要是有人天天缠著我,我也会觉得厌烦,你已经足够给我面子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烦。”

“『顏穀雨来过?如果她再回来,就说我不在,千万不要让她进来。』这话是那天早晨我去找你时,亲耳听到你对刘大爷说的。如果你討厌我,应该当面告诉我,我再喜欢你也不至於真的不要脸面。”

“你误会了。”为了不毁掉两人之间最后的希望,蒋绍征没有说出真相,“我有我的原因,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妹妹说你在相片盒中塞了纸条,后来我妈妈找上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顏寒露向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只是愤怒,换作寧立夏,回想起她当日所受的屈辱,蒋绍征简直心如刀绞。

“你代替不了谁,何况除去针对我父母的那些,其它话你妈妈也没有讲错。家庭关係一团糟、父亲欠下了巨额债务后逃跑,换作是我,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人不断纠缠自己前途似锦的儿子。”

“我……希望你给我个补救的机会。”

“我很好,没病没灾没饿著,不需要救助。我妹妹爱开玩笑,之前对你说的话半真半假。其实我从没去找过我爸爸,一直被照顾得很好,日子过得並不辛苦,更没在物质上受过半分委屈。”

“照顾你的是寧御?”

“嗯。离开的那天,我很幸运地遇见了他。”

“幸运”这个词刺伤了蒋绍征的神经:“当时我没有料到你来找我是为了求助,我承认,七年前我並不如现在这样喜欢你,可如果我知道,也会悉心照料你的生活。”

寧立夏笑著点头:“这一点我相信,你的道德標准一直高於常人。”

“我……”

“我没在讽刺你。知道为什么再见面时,我不告诉你自己是顏穀雨么?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全部感情就只有一点点的內疚而已。在我妹妹扮成我去找你时,这猜测得到了验证。”

“我对自称『顏穀雨』的你妹妹说分手,是因为爱上了你,我必须得为她和自己的感情负责任。我想知道,你拒绝我是因为无法原谅我,还是因为爱上了別人?”

“没什么原不原谅,都已经过去了,你对我来说和唐睿泽宋雅柔没什么两样,我拒绝你真的只是因为不再迷恋你。我的过去並不值得骄傲,所以討厌被提起。你指的別人是寧御么?我不爱他,不过或许將来会与他结婚。”

“你是为了报答他?”

“不,是为了我自己。他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给了我安全的容身之所,在我最窘迫的时候悄悄往我的钱包里塞钱、默默地替我交学费。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比我的父母更多。经歷过你,我觉得爱不爱,恨不恨的都特別幼稚,根本就是小孩子们的游戏。我之前没考虑过结婚,但如果给自己选择另一半,我认识的人中没有第二个比他合適。”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坦白的说,看到刚刚被我拒绝的你若无其事地与旁人约会,我也觉得彆扭,可这种如同小孩子被抢了玩具的气愤与爱情无关,甚至连吃醋都不算。”

头脑永远清晰的蒋绍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这一瞬间他感到空前的沮丧无力,说了句:“所有的一切,晚一些我都会一一给你交待。”便起身告辞。

关门声传来,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寧立夏觉得如出了口恶气般痛快,可爽快的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心痛很快袭来。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用伤己的方式去伤人,岂止是蠢笨而已。

很多事情没说破前令人万分委屈,真的讲出口后却又觉得不值一提。

她从没想过可以用顏穀雨的身份面对蒋绍征將积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发泄出来,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后悔。

喝完整壶的咖啡,寧立夏甚至想给蒋绍征打通电话道歉,多少年前的陈旧往事,她居然也翻出来理论。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放不下?装了那么久的毫不在意,差点连自己都骗了,最终还是露了底。

寧立夏抱著手机考虑了半晌,號码仍是没有拨打出去。等在学校里遇见的时候再说吧,她想,至少不会显得太刻意。

顏寒露在外头逛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刚一进门,就急著打探。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和好了没?”

“什么叫做和好?”

“严格说来,你们並没有真正分手呀。你先是躲了起来,后来又装成我,简直就是那什么总裁的落跑女朋友。”

“……我们那叫什么恋爱,过家家一样。何况他不是亲口说了『分手』。”

“那是对我说的。”

“不是你,是顏穀雨。”寧立夏纠正,“我头痛,不想再提这个。”

“蒋绍征真令我失望。”顏寒露撅了撅嘴,“还盼著他能秒杀寧御呢!对了,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周末想来看你。她有点担心你还在生气,所以,让我提前问问你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生气?小的时候是我不懂事,觉得她那么快结婚是背叛了我和爸爸,长大了才明白,谁都有再次选择人生的权利,总是要先顾自己。对我来说,爸爸是一辈子的至亲,对妈妈来说,他却只是比陌路还不如的前夫而已。换作是我,也绝不肯为前任的错误买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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