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的好心疼他
回到医院已经很晚,陆终年还没睡觉,顾曾便和他说了会儿话。这个时间,秦晚风还在公司里。医生说他正常康復可以出院在家疗养,他就不愿意在医院里多待一天。
“你知道我的性子,又或是因为晓晓,反正这鬼地方我是不喜欢的。”
顾曾没办法,帮他把衣服都收拾起来,放在袋子里。
“你能这样想是真的好,公司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要自己当心,不要总是发脾气了。”她气馁地看他一眼,满含意味。
陆终年摊手,认命地笑。
想起被自己消耗地有些可怕的假期,她说:“这两天我就要回北京了,有什么情况隨时打电话给我。”
“好。”他的手指贴在外衣口袋里,仗著自己是病人提要求,“让我见一见他。”
北京中式的四合院,坐落在城堡后面,有些皇城里的乞丐屋的感觉,不过陆终年很喜欢。家里的管家和园丁也都是华人,大家聊起天来,彼此都不费劲。
阿婶在陆家做了很多年,顾曾初到巴黎时,就一直受她照顾著。后来她离开巴黎,阿婶也难过了很久。在听说她生病的消息时,都为她和陆终年的关係捏了把汗。旁观者总是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次她回来,阿婶抓著她念叨,眼睛都红了。见岑今日也在场就没说题外话,只是讲了那两年她在这里念书的事。他在一旁听著,觉得很有趣。
“谁说小曾没有人追?你不知道,那时候有好多少年跟著她回来,就在那树藤下的墙头扒著看,对她吹口哨,一整个下午都耗在这里。”
阿婶特別骄傲地说,“可吵了,每天都有人骑电摩追著她回来。陆先生最討厌那些不务正业的少年了,总叫保安驱赶他们,可是每次总驱赶了一会儿,他们又跑过来,於是后来每次出行,都让司机接送了。”
顾曾拉阿婶的手,不好意思地低著头,岑今日在后面揽住她的肩,含笑道:“西方人看东方女孩,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情难自已。”
她抬头瞪他:“並没有这样。”
“我能想像他们一定是这样的,至少看见你,会这样情不自已。”
“不是,你被阿婶误导了,哪里有这么疯狂?”
“嗯?不是?那是怎样的?”他故意不解地看著阿婶,后者与他相视一笑,彼此之间透露著默契。她真的说不出话来,赶紧把他推走,恰好陆终年提出下棋的邀请,两个男人便走到书房去,她则帮著阿婶准备午饭。
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关在书房里谈了两个多小时,她时不时地走个神,总被阿婶抓住,小心思一览无遗。
“刚刚当著他的面我没好说,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用说了,他是个不错的青年人。”阿婶用讚赏的目光对她竖大拇指,“小曾的眼光真是好,比那些黄毛小子好多了。”
她忍不住笑:“哪里好?”
“英俊。”
“嗯,的確够英俊。”
“还温和,待人很客气。”
“是挺客气的,但是不觉得他和人相处有些距离感吗?”
阿婶挠挠头:“那些不重要,他看你的眼光让我觉得很放心,这就够了。小曾,我们都见证过那些年,阿婶知道你的心意,也明白先生的感情,就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彼此都好好的。这个世上最难的就是心意相通,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也能看出来,所以没必要忍著……真的,好好生活,善待自己,这就是他最想要的,我们最希望看到的。”
“我知道。”她使劲地点头,觉得太煽情了,忍不住又闪出泪光,“我从回来到今天,每天都要掉眼泪,快变成泪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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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在眼睛前扇风,不停地呼气,总算忍住了。
阿婶笑,摸了摸她的头,转过头去,合乎时宜地给了她空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出笑容来。
秦晚风回来时刚好是饭点,两个男人也结束了谈话,彼此都看不出特別的情绪,一顿饭也算和乐融融。
陆终年有睡午觉的习惯,再加上病情未愈,没有多说什么,留了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她陪著岑今日在园里走了两圈,已经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定。
“看到一些你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阿婶送了茶过来,他们俩索性坐在园的小亭里说起话来。他抿了一口茶,继续说,“头髮比现在要长很多。”
顾曾现在的头髮长度就到肩上,不像小时候臭美,头髮留很长,就真的是长髮及腰那种。现在想起来觉得好笑,就因为陆终年曾经说过喜欢长头髮的女孩子,她就再也没剪过头髮。一直到回国念书,才把头髮都剪了。
岑今日看著她,阳光扫在他眉目间,看不分明,只是声音很温柔,“长发留了多少年?”
顾曾捧著茶喝了一口,缓慢地说:“十年。”或者比这更长的时间,在还没有意识到爱情这个字眼的童年,更早的时候,就会因为他的喜好而分外在意。
“我在亚特兰大的空军部也待了十年。”也是因为瞿嫣然曾经说喜欢当兵的男人,他就认真地在部队里十年之久。有时候会想,如果瞿嫣然是她,如果他是陆终年,或许那十年会是完全不同的十年。该是怎样不同的场景?
顾曾沉默下来,这个话题开始地突兀,她大概猜到什么:“你们刚刚聊到我了,很严肃吗?阿岑,有什么话不要瞒著我。”
她从余光里瞥见透明杯子后他的手,交迭在一起,脊背挺直著坐在那里,一个姿势能保持很久。有很多习惯都是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他身上还有军人的气息,只唯独他给人的感觉太特別了,那么温和,一点也不像战机上走下来的。
“陆终年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天……我小时候有很多糗事,他到底说了多少?”她强顏欢笑,“都已经过去了,不是说时光不復回吗?”
“可在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是那些回不来的时光最美好。”他好像看穿了她的故作镇定,慢慢地与她陈述事实。
“那些真实存在的过去,拼命想要忘记和放下的回忆才是最珍贵和难忘的。”他淡淡笑著,“把手伸给我?”
“嗯?”没有得到答案,还是把手伸过去,被他握住。
岑今日很仔细地看著她的手相,托住她的手掌,每一根手指都在他的目光中。
她有些想笑:“你还会看手相?”
“不太会,”他忽然反手包住她的手,紧紧握住,说著一些胡话,“以为能装神弄鬼,骗美丽的姑娘和我回家。”
顾曾愣住,他已经伸手將她抱过来,圈在怀中:“越是经歷漫长的黑暗,越想要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顾曾,我能感觉到,所以不用避开我。”
春有百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閒事掛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他只是有点遗憾,三年前遇见悲伤症的她时,未曾深入地问过她为什么会相信缘分这回事。
在刚刚那两个多小时里,有一个男人和他开诚布公地说:
我父亲去世那一年,家里的生意一下子都扛到我肩上,几乎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和麻烦,脾气也慢慢大起来。有时候还会对顾曾大呼小叫,但每次发完脾气后都会很懊恼,懊恼我的烂情绪都像垃圾一样倒在她身上。
有次她在我这受了窝囊气,忍著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跑出了家。我很愧疚,追出去找她,看见她被一群不良的少年纠缠。总之不太好,后来有很长的时间,她都不太敢一个人出门。她得胆怯病,又或是悲伤症,最初的源头都是我,是我影响了她。
说不准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但很显然,是我先伤害她的。
我真的很愧疚,换了很多方式来安慰她,帮她重建安全感。在我认为这些举动能够安慰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却看见她在教堂里祈祷,祈祷我身体安康,知足常乐。
我只觉得好笑,又听她说常发脾气的人脾臟不好,也是因为內心感觉不到幸福,所以她真的很努力地想要让我开心起来。那一瞬间,我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扛不起事,还每天对亲近的人发火,最重要的是她受了委屈,却还是担心我……后来我心里就敞亮了,透彻了,这世上的事大大小小,只要无关生死都不是大事。那时我和自己说,她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我得待她好。
之后也是偶然的机会,我开始做慈善,有点迷信的想法,总以为这样能得一些福报。我的脾气一直很差,但我总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尤其是在看到她的感情之后。
我和她之间,隔著两个国家,不能靠近,不能再伤害的时候,各自都还在生病。有时候想想,如果我爱的那个人是她,是不是什么事就都没了?可是道理不是这样的,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陆终年说,他此生並无任何大的建树可以拿出来细说,反而之前走的每一步都特別糟糕,让自己最亲的人经歷过许多年的折磨和痛苦,唯一幸运的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她的释然和幸福。
最初性格大变也是因为顾曾,因为她的柔软和美好,所以想要为她贏来一些幸运。她真的是个特別柔软的女孩子,但这同时也很不好,她如果不快乐,就真的会藏得很深,让別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就没见过一个这么能忍的女孩,这么苦的女孩,真的让人心疼。如果她十七岁来找我的时候,还没有晓晓,我会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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