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紧闭,鎏金铜炉里燃著安神的沉水香,却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马皇后靠坐在软榻上,身上盖著三层蜀锦被仍止不住发颤。
她呼吸短促,每一次轻微的咳嗽都仿佛耗尽力气,胸口起伏间,
“水...“她气若游丝地吐出字来,喉咙里像塞著烧红的炭块。
贴身女官含泪递上温好的梨汤,却被朱元璋劈手夺过。
朱元璋颤抖著舀起半勺,却见马皇后突然瞪大双眼,脖颈青筋暴起——
朱元璋抓起锦被上雪白的丝帕,颤抖著捧到马皇后唇边。
“妹子...別急...慢慢咳...“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可托著帕子的手却青筋暴突,指节捏得发白。
马皇后猛地弓起身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胸腔里震出来。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朱元璋的龙袍前襟,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嗬...嗬...“
朱元璋攥著沾血的帕子,指节几乎要將金线绣的龙纹掐破。
朱元璋慌忙按住她肩膀,却摸到嶙峋的蝴蝶骨,硌得掌心发疼——这个陪他吃过观音土、缝补过百衲衣的女人,如今轻得仿佛一片枯叶。
朱元璋对著宫女说道:“你们都出去。”
“妹子,咱有件事要告诉你。”朱元璋嗓音嘶哑如锈刀刮骨,混著窗外渐起的雷声。
马皇后微微抬眼,目光疲惫却温柔:“重八...你说...”,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雄英...没死。“
马皇后涣散的目光陡然凝起星火。
她挣扎著撑起半身,发间银簪“噹啷“坠地。
记忆如闪电劈开混沌。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那个诡异的梦:地宫深处金丝楠木棺槨自行开启,八岁孩童脖颈玉佩叮噹作响。
梦中她伸手欲触,却被滔天黑水捲走,醒来时枕巾浸透冷汗。
马皇后盯著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震惊、怀疑、悲伤,最终化作深深的忧虑。
“重八,你...糊涂了?“她轻声问,嗓音嘶哑,“雄英已经不在了...”,
“咱没糊涂!“朱元璋猛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红肚兜,金线绣的“朱雄英”三字在烛火下明灭。
马皇后指尖刚触及布料便触电般缩回——当日她亲手將肚兜穿在冰凉的小尸体上。
“这是三日前从秦淮河下游找到的!“
“重八...“她声音发颤,喉头滚动著破碎的呜咽,突然发狠咬破舌尖,铁锈味刺激得神智清明片刻,“你是不是...太想那孩子了...“
朱元璋脸色阴沉,突然暴起,鎏金香炉被他踹翻在地。
转身朝殿外吼道:“毛驤!滚进来!“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毛驤快步走入,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
“告诉咱妹子,皇陵里有什么!“
毛驤额头抵地,声音沉闷:“回娘娘,臣隨陛下炸开皇长孙陵寢,棺槨確实不在其中。
地宫底部有暗河,应该是通往秦淮河下游。“
马皇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死死盯著毛驤,又看向朱元璋,眼中的怀疑渐渐被某种可怕的希望取代。
“这也不能说明雄英还活著啊,重八,你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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