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日起,咱们將分为四组,两人一组。依旧是以那樺木沟为核心,分別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作扇形搜索行进。”
王头儿的目光,首先转向了身材最为魁梧壮硕的黑塔,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江临,沉声道:“黑塔,你力气大盾术精,若是与那畜生正面遭遇,正好挡上一挡。江临,你箭术通神,磐石桩也入了门,正好可以与黑塔的长处互补。你们两个,便算作一组,负责左翼的山林区域。记住,遇事多商量,黑塔你別光顾著使你那身蛮力,江临也多用用你那颗灵光的脑袋。”
“得嘞,头儿,您就瞧好吧!俺老黑一定护著老九周全。”
黑塔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那如同铁板般的胸脯,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憨厚而又带著几分野性的黄牙。
江临也用力地点了点头,与黑塔一组,虽然少了老三那般沉稳老练的策应,但黑塔那冠绝全队的勇力,却是毋庸置疑的保障。
“老三,你和老七一组。”王头儿的目光,又转向了队伍中最为沉稳持重的老三,以及另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老七,“你枪盾稳健,守御有余,老七追踪潜行,乃是好手。你们两个,负责右翼的河谷区域,那地方沟壑纵横,务必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是,头儿!”老三和老七沉声应道。
王头儿继续吩咐道,“老五,你追踪索跡之术,乃是全队最佳,便与老六一起负责那樺木沟正面主沟的搜索。记住,务必仔仔细细,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跡,哪怕是那畜生掉落的一根毛髮,也要给老子找出来。”
“明白,头儿放心。”
“至於我。”王头儿拍了拍腰间那柄早已不知饮过多少鲜血的环首刀,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厉色,“则独自负责后方及山脊高处的巡查和策应。”
“记住,那头熊羆能轻易杀死张屠户他们数名久经沙场的好手,绝非寻常山野之中的野兽可比;一旦发现其確切踪跡,或者遭遇任何你们无法独立应对的危险,立刻发射响箭示警。”
“响箭一出,其他各组,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內,向著响箭发出的方位高速靠拢。给老子记住,优先保证自身的安全,莫要逞一时之勇,白白丟了性命。一切行动,皆以响箭信號为准,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眾人齐声应道,神色肃然,空气之中,瀰漫著一股大战来临之前的凝重与紧张。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眾人简单地用过一些热水肉乾,三支两人小队,便在王头儿那双锐利目光的注视之下,如同刚刚出鞘的利刃,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片白茫茫的雪林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不同的方向。
江临与黑塔一组,按照王头儿的部署,选择了山谷的左翼,向著那幽深莫测的樺木沟深处,小心翼翼地进发。
黑塔依旧是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
他那魁梧壮硕的身躯,在密林之中,简直就像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坚固堡垒。
他手中提著的那柄特製的重型长矛,比寻常军中所用的长矛,要粗壮了整整一圈,矛头更是用精钢打造,锋利无比。
遇到那些挡路的低矮灌木,或者积雪较深难以通行的地段,他便直接用那身蛮横的力气,硬生生地趟开一条道路。
江临则紧隨其后,与他保持著八九步的距离。
虽然黑塔在前方开路,弄出的动静大了些,容易惊扰到林中的野兽,但也確实为江临省下了不少的力气。
他得以將更多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和观察之上。
【箭术】大成之后,江临发觉,自己的五感六识,似乎也隨之变得敏锐了不少。
风吹过枯枝败叶时发出的细微声响,雪地之上传来的、哪怕是最为轻微的震动,都难以逃脱他那如同蛛网般铺展开来的感知。
他们沿著一条早已被冰雪半掩、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溪流边缘,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游追踪而去。
这里的樺树,果然如同其名一般,更加的密集,也更加的粗壮高大。
“老九,你那双招子比二哥的亮堂,帮二哥多瞅著点,那挨千刀的畜生,滑溜得很,別让它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黑塔一边用矛拨开身前那些如同蛛网般垂落下来掛满冰凌的雪枝,一边瓮声瓮气地对身后的江临说道。
“二哥放心,它跑不了。”
又顶著刺骨的寒风,向前艰难地搜寻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黑塔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巨大岩壁之下,猛地停下了脚步。
地上散落著几块早已被啃噬得不成模样骨头,还有几坨早已冻得如同深褐色石块的分辨,隱隱散发著腥臊之气。
黑塔的声音中带著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对江临说道:“老九快看,有门儿,这粪便,还他娘的新鲜著呢。”
江临闻言精神也是猛地一振,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
那几块兽骨之上留下的齿痕確实巨大得惊人,绝非寻常山林之中的狼豹之流所能留下。
而且,就在旁边那片相对平整的雪地之上,他赫然发现了一个比脸盆还要大的梅状脚印。
虽然早已被新雪覆盖了大半,但依旧能辨认出残缺不全的轮廓的。
尤其令他心跳加速的是,那脚印的左边掌垫之处,明显地少了一块,这与剿兽令之上所附图样描述的“左掌缺指”的致命特徵完全吻合。
“就是它!”
江临和黑塔几乎同时失声低呼,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那因为激动而骤然收缩的瞳孔之中,看到了如同火焰般在胸中熊熊燃烧的的战意。
他们顺著这清晰无比的线索,继续向著那山谷深处追踪而去。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们两人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