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继续检查其他物资。
烽火台下面戌卒居住的坞院一般会配备一些简易的武器。
但当江临推开那间所谓的军械房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墙角扔著两个空荡荡的箭囊,里面胡乱塞著几张写满赌咒发誓的借钱字据。
一张弓身开裂的破弓被隨意丟在地上,弓弦竟是用粗劣的麻绳胡乱拧成的,松松垮垮,根本没有半分力道。
墙角还靠著一面破了老大一个洞的铜锣,连锣槌都不见了。
江临看著眼前这番景象,只觉得一股荒谬的悲凉涌上心头。
“这可咋办啊?”小七看著这空空如也的军械房,嚇得快要哭出来,“要是蛮子来了,我们拿什么打?”
李牧也是面色惨白,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来。
只有老五还算镇定:“至少我们自己还有傢伙,当务之急,是柴薪。”
江临点了点头。
他走到坞院中央,抬头看向高耸的烽火台。
台顶悬掛警锣的地方空空如也,旗杆倒是还在,但上面备用的五色令旗也不知所踪。
最后,他们在地窖里找到了一些所谓的半月粮水。
大水缸是空的,粮更不可能有。
清点完毕,江临的心彻底凉透。
这座烽火台,简直就是一个空壳子。
武器匱乏,柴薪奇缺,连最基本的预警装置都残破不全。
他终於明白,为何前一任的戌卒会选择逃跑了。
在这种地方驻守,简直就是等死。
而他们这六个人,一个虚有其表的小旗官,带著一个独眼懦夫,一个病弱秀才,一个拖油瓶小屁孩,外加两个老兵。
就靠著这点可怜的物资,在这危机四伏的边境线上,承担起守望预警的重任?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石屋里那些积雪和杂物清理乾净。又寻了些破旧的草蓆和烂木板,勉强將那几个大窟窿堵上。
“头儿,咱们不会真的要一直待在这鬼地方吧?”赵大眼哭丧著脸,“別到时候蛮子没见著,就先饿死了?”
江临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走到柴薪垛旁,拿起一把唯一还算完好的砍柴斧,掂了掂分量。
他回头,看著自己这三个神情各异、但眼中都充满了绝望和茫然的手下,又看了看身旁唯一能依靠的老五和老七,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沉声道:
“看来,咱们到这烽火台,平时做得最多的,既不是巡逻,也不是训练。”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寂山林。
“而是砍柴!”
趁著还没入夜,几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砍回来一些柴火。
点起来后,总算勉强驱散了坞院里头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气。
接著就是將屋里那些积雪和杂物清理乾净,又寻了些破旧的草蓆和烂木板,勉强將那几个大窟窿堵上。
入夜之后,寒风如同饿狼一般,在烽火台周围呼啸,那声音,悽厉得让人心头髮毛。
几个人围在那堆忽明忽暗的篝火旁,就著烧化的雪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食那硬得能硌掉牙的黑麵饼子。
“头儿,我们要在这里守三个月。”张猛凑到江临身边,压低了声音,“可就眼前这光景,如果补给不能及时送到,以咱们的口粮怕是撑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