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欢愉—无上的满足放弃抵抗,沉沦吧——”
“看看我—.难道你不想拥有吗?”
靡靡之音与幻象就像无数只无形的手,试图钻进江临的识海,撩拨他最原始的欲望,將他拖入那开满致幻朵的温柔乡。
在那里被欲望同化,成为新的欲鬼。
然而,江临眼中那片深邃的星河骤然加速流转,识海內,那融合了五口锁龙井守护意志以及自身混沌之道的磅礴意志,化作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
所有的诱惑低语、魅惑幻象,在触及这屏障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炽阳,瞬间消融瓦解。
他身影如一道撕裂迷雾的闪电,速度丝毫不减。
那些靠近的欲鬼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身上那纯粹、浩瀚、不容褻瀆的意志洪流正面冲刷而过。
只听得一片悽厉短促的尖啸,她们的身影便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瞬间化作飞散的彩色光尘,湮灭在雾气中。
穿过迷雾,踏入白骨尖塔林立的区域。
地面由鳞的黑曜石与碎骨铺就,空气中瀰漫著冰冷与死寂的威压。
一队队身看黑曜石重甲,手持巨大的骨剑的傲慢卫土,无声地挡住去路。
它们的身躯高大,线条流畅,动作带著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与精准,每一个踏步每一次举剑,都仿佛在演绎一场赐予死亡的仪式。
它们的眼神,如果那空洞的宝石眼窝能称之为眼神,只有对眼前凡俗之物江临的绝对蔑视。
每一次挥剑,不仅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更裹挟著一种无形的精神衝击。
“死在我剑下,是你卑微生命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
面对这优雅而致命的围攻,江临没有丝毫哨。
他眼神锁定为首衝来的黑甲卫士,体內混沌之力瞬间奔涌,凝聚於右手中指与食指。
他並指如剑,对著那柄蕴含著傲慢法则的巨剑,一指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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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指尖与骨剑接触的剎那,那柄巨剑上流转的试图以精神威压碾碎江临的傲慢法则,就像是遇到了无法理解无法超越甚至不屑於去理解的绝对存在。
法则的符文瞬间黯淡崩解。
紧接著,那柄狞的骨剑,连同持剑的黑曜石卫士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砸中的琉璃,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碎裂声,轰然炸裂。
碎片四溅,还未落地,便已化作黑色的粉尘消散。
江临脚步未停,指尖连点,每一次轻触,都有一名傲慢卫士连同其法则武器化为粉。
他如同行走在瓷器店里的蛮牛,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片迅速消散的黑色尘埃。
这座由傲慢构筑的荆棘丛林,被他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硬生生犁开了一条通道。
一路摧枯拉朽,江临最终来到了那片巨大的断崖之前。
崖下是翻涌著无尽绝望气息的黑灰色泪之河,河水粘稠如油,散发著令人室息的悲伤。
断崖的对岸,便是此行的终点。
药王庄的核心,那座被公输奇彻底改造为最终祭坛的巨型炼丹室。
它已非建筑,更像一个由青铜、蠕动菌丝和流淌著污秽光芒的炼金符文共同构成的活体器官。
连接两岸的,是一座诡异的水晶桥,
它並非由寻常水晶构成,而是由无数凝固的、饱含绝望的灰色泪珠强行聚合而成。
整座桥散发著令人心碎得只想放弃一切的沉重悲意,仿佛踏上去,灵魂就会被这无尽的哀伤所冻结同化。
桥的中央,静静地佇立著一个身影。
他穿著药王庄初代庄主式样的朴素长袍,面容儒雅俊秀,气质本该温润平和。
然而此刻,他的双眼却成了两个深不见底不断旋转的哀伤旋涡,浑浊的带著灵魂寒意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中涌出,滑过他平静的脸颊,滴落在脚下的泪晶桥上,融入下方的泪河。
他便是此地哀之本源法则的化身,最后的守关者。
“为何要来?”
守关者的声音响起,如同深秋枯叶被寒风卷过荒原,充满了深入骨髓的疲惫、忧伤与一种洞悉一切后的虚无。
“这世间苦难无尽,轮迴不休,挣扎、奋斗、牺牲——“一切皆是徒劳。你看这泪河,匯聚了古往今来多少生灵的悲泣,最终不过归於沉寂。放弃吧,凡人。
留在这里,与我一同沉入这永恆的悲伤之渊,感受这最终的平静,这才是唯一的解脱。”
他的话语仿佛带著魔力,直接叩击著灵魂深处最脆弱的那根弦。
隨著他话音落下,下方粘稠的泪之河骤然沸腾。
无数只由纯粹哀思与绝望凝成的灰色手臂,水鬼般猛地从河面伸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它们带著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拖拽一切生灵沉沦的执念,疯狂地抓向断崖边的江临,要將他拉入那万劫不復的悲伤深渊。
江临看著桥上那个流泪的身影,看著那汹涌而来的绝望之爪,缓缓地摇了摇头。
识海中,叶青衡决然赴死的微笑、阿骨勒浴血断后的怒吼、阿阑在冰冷石壁下耗尽生命施展血咒的苍白面容..
这些刻骨铭心的悲伤画面,非但没有让他沉沦,反而就像投入熔炉的薪柴,
点燃了他心中那最坚硬最滚烫最不屈的火焰。
“悲伤,並非为了沉溺。”
江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著沉甸甸的分量,在哀伤的领域中清晰地迴荡。
他一步踏上了那座由泪珠构成的水晶桥。
脚下的泪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浓烈的哀伤如毒蛇般顺著脚踝向上缠绕“而是为了铭记!”
他迎著守关者,迎著那无数抓来的绝望之爪,迎著这几乎要压垮一切的悲伤领域,发出了自己的宣言。
那些牺牲者的面孔在他眼中一一闪过,化作了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正是因为这些无法忘记的悲伤,我才必须站在这里,才必须继续前进。”
江临的双眸之中,那片倒映的深邃星河,骤然爆发出足以刺破一切阴霾的璀璨光芒。
他不再压制,不再封禁体內那股融合了五井守护意志、承载了二十万忠魂恨意、以及他自身不屈道心的磅礴力量一一混沌之道。
“以我之道,斩尔魔障!”
江临並指如剑,指尖不再是混沌之力的內敛,而是喷薄出凝聚所有悲伤与勇气的璀璨剑芒。
这剑芒並非简单的能量,其中仿佛有无数英魂在吶喊,有牺牲者在微笑,有对逝者的无尽思念,更有对未来的决绝守护、
他对著桥中央的哀之守关者,对著这条阻路的悲伤之河,对著这绝望的领域,倾尽全力,一剑斩出!
这一剑,没有毁天灭地的爆鸣,没有撕裂空间的威势。
它就像是划破浓墨夜空的晨曦,带著一种净化与解脱的意境。
剑锋所过之处,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汹涌抓来的无数灰色绝望手臂,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汽化。
那充满死寂奔腾不息的泪之河,瞬间停止了流动,河面上冻结出一层死灰色的冰晶。
那座由凝固泪珠构成,承载著无尽哀伤的水晶桥,从江临的脚下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灰色晶莹尘埃,仿佛下了一场悲伤的雪。
桥中央的哀之守关者,那永恆流淌著哀伤泪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是极度的错与难以置信的动容。
他看著那道蕴含著无尽悲伤却又燃烧著无上勇气的剑意斩向自己,那剑意中非但没有对悲伤的否定,反而是承载著它,將其化作前进的力量。
守关者眼中旋涡的旋转似乎停滯了一瞬。
最终,他那被泪水模糊的嘴角,竟缓缓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无比纯粹的笑容。
那是洞悉、是释然、是解脱。
没有抵抗,没有悲鸣。
他的身影,连同这断崖前最后一片哀伤的领域,在这蕴含著铭记之悲伤与守护之勇气的剑意之下,无声无息地瓦解,彻底化作了闪烁著微光的灰色尘埃。
风一吹,便消散在魔域粉紫色的诡异天幕下。
断崖之前,再无阻碍。
那搏动的青铜丹室,就像深渊巨兽的心臟,赤裸裸地呈现在江临面前。
布满蠕动菌丝和污秽符文的青铜巨门,仿佛感应到了宿敌的到来,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菌丝撕裂声中,缓缓地沉重地向內打开。
门缝中涌出混合著药味、血腥、腐败和浓郁混沌魔气的彩色浓雾。
门后,是翻滚不定的黑暗与色彩,是法则扭曲碰撞的最终漩涡,是公输奇盘踞的巢穴,也是那融合了四种负面法则,正在孕育成型的终极魔物的温床。
江临立於断崖边缘,下方是仍在缓慢解冻的泪河深渊,前方是通往最终宿命的魔窟之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著甜腻、腐朽、冰冷与魔气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濒临极限的神魂再次凝聚。
掌心的星图微微发烫,五颗守护星辰的光芒稳定地支持著他。
他知道,门后等待他的,將不再是守关者,而是与公输奇。
这个偏执的天才,疯狂的復仇者,王朝一切悲剧的幕后推手。
融合了傲、欲、哀、痴的最终极污秽本源。
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他左眼如亘古不化的寒冰,右眼如燃烧的星辰,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过断崖的虚空,身影没入了那扇缓缓洞开的青铜大门之中。
门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一声混合无数疯狂语,充满嘲弄与期待的嘆息。
“你——·终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