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山庄。
火场全部清理出来,小刘在工作的时候不仅认真而且也很专业。高非明欣赏这样的人:生活中隨性而为,工作中却严谨专业,正如皮德,个人生活游戏人间,工作態度一丝不苟,这种分离在重视道德建设而忽视个人主义的背景下,显得尤为独特。然而,高非明认为,道德与思想建设无必然关联,道德纯属个人选择,不受法律和规范束缚,个人行为只要自洽,未必影响事业或职业发展。一码是一码是高非明就事论事的原则。
档案找出来一些,都已面目全非。特別是早年的纸张也薄脆,又是手写的,遇水之后,更是模糊得成了糨糊。当然,林寡妇家的档案是找寻不到,即便不著火,也许早就隨著岁月的烟尘被遗弃。只是火著的实在蹊蹺,早不著晚不著,偏偏在他来调查林寡妇家背景的时候,对於一个正被困在复杂案件中的警察,疑问不死不生。
高非明看了眼手錶,已快中午,在室外的水池洗了把手,对小刘说:火灾原因的深入调查至关重要,特別是在当前火灾调查报告的重要性日益凸显的背景下。因此,必须邀请分局防火科的专家参与,以便儘快明確火灾原因,这一点对於確保调查的准確性和科学性,以及后续的法律诉讼和责任追究都可能具有决定性意义。
高非明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小刘叮嘱:我来的目的,最好不要对其他无关的人讲。
小刘郑重地点头。
鲁大地是一个喜欢接近各界朋友的人,而警察,更是他朋友圈中的黄金部分。日益复杂的商业竞爭和开发环境中,种种压力和势力往往能將优质企业和项目排挤或摧毁,尤其是建筑领域,直白地说,难以保持清白。这种社会问题,並不是中国的专利,西方国家的建筑市场,某种程度上完全是被黑社会垄断。因此,他的商业哲学里,很重要的一个接点就是,更多地结交警界的人,即便是自己没有什么兴味,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所以鲁大地对於高非明的介入很高兴,早早就在龙泉山庄的门前等候。路路和沙器到不以为然,只是出於礼貌,才出来一起等。张沂却总是觉得心里有一丝毫无瓜葛的牵绊,是因为她的那次喝多酒,还是其他的什么,她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確定,那就是高非明影响了她的情绪,这和她与沙器在一起完全不同,她对沙器的好感或更曖昧的情感,是一种没有羈绊,没有负担的正常的男女交往,哪怕是他们完全是为了性而亲密无间,那依然不会影响她对生活和对自己的原有状態。可是,高非明只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一次接触,她竟然被从高非明身上缓慢渗出的磁场所左右了,至少是使她有了別样的拘束。这不是张沂喜欢的,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或遇到过在哪个男人面前如此地拘束。
可是,只要见到了高非明,张沂的思维就一定会被高非明所左右,以至於情绪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仿佛她是高非明的一部分,是高非明的私有財產,你可以不予承认,但是,只要高非明张口索取,她会连个不字也不说地跟著人走,这倒不是说张沂爱上了高非明,那还不至於,毕竟他们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可是,在內心里被一个人神秘地左右,並为他的气质所征服,张沂是相信的。儘管高非明在某些方面一点也不突出,和一个平常人並没有什么两样,如果非得要和一些男人相比,也许高非明还无法比擬,包括和沙器。
然而,她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拴住了一般,无法挣脱高非明那略带命令口吻的束缚,每一次对话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为此,张沂非常苦恼,也很烦躁,想拋开高非明却又无力拒绝高非明。
我们又没有什么求他的,为什么要像迎接大人物一般,在这么大的太阳下等他。张沂嘟噥著。
也是。路路举个硕大的倭瓜叶在头顶,我可不太喜欢和警察打交道,看谁都不是好人,其实不是好人的就是他们。
那你可偏激了。沙器认真地回应,衡量人格岂能仅凭社会功效?我与高非明数次交往,深感他不仅是个好警察,而且……
我觉得他挺深沉,脑袋不一般。鲁大地接话。
张沂突然声音很高地问沙器,而且什么?
沙器微微笑了,大地不是说了吗,不一般。
张沂慵懒地转过头,心中暗自思量,沙器此人精明且深藏不露。诚然,他优秀无比,但过於高远,难免曲高和寡。尤其在感情上,那份冷静理智,似乎少了份不顾一切的激情,略显乏味。张沂正想著,看见高非明从通往龙泉山庄的坡路下往上走。上坡路上,他步伐坚定,宛如军人,双臂摆动有力,韵律十足。身体微倾,头颅高昂,即便遇见鲁大地等人,亦不改其姿。直至临近,方加快脚步,礼貌趋前。
对不起,让各位在太阳下相迎。高非明逐个握手。
我们也是闷得慌,出来透透空气。张沂奇怪地用了揶揄的口气。
是,这里的空气好啊,在屋子里就糟蹋了。高非明笑地看著张沂说。
寒暄几句,便进了餐厅。龙经理指挥著上菜,一听来人是市公安局重案组组长,態度立刻变得谦恭,尤其是见鲁大地等人对高非明如此重视,更觉自己今日是遇到了贵人。
酒菜十分丰富,不仅有地道的本地特色,更有在冰城市也不落伍的生猛海鲜,看来鲁大地是真的认了真,五粮液酒,一备就是4瓶,高非明看了,知道恶战是在所难免,因此也就放下了包袱,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则喝之,因此,高非明一坐下,也就不再有什么负担,何况高非明是军人出身,以胆量或酒量喝酒,对於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鲁大地和龙经理挨著高非明,沙器和路路挨著龙经理和鲁大地,只有张沂打横坐著,直对著高非明,精神始终不在状態,想东忘西,看此拿彼,竟然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又似心思浮沉的初恋女子,完全同答应要和高非明拼酒时的情绪南辕北辙,张沂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16岁的小姑娘般,说坏就坏。
推杯换盏间,酒过三巡,鲁大地和龙经理已有些醉意,言谈愈发隨意。鲁大地虽醉,心却清醒,他的话半真半假,借酒吐真言,又或是將酒话当真,听者需自行分辨。路路虽保持著冷静,但在高非明的言语挑逗下,思想骤变,不断与高非明拼酒,对张沂的屡次提醒视而不见,反而埋怨张沂过於小气和清高。张沂不好意思当面指责路路不注意说话分寸,沙器却早就看出了门道,因此立即出来替张沂解围,把酒杯直指高非明,其实不是如此,沙器也真的想和高非明较量一番,酒品看人品,也一直就是人们品评某些人能力的標准。
沙教授敬酒,我必喝,且要连喝三杯。高非明很认真地说,然后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喝一杯,给自己倒一杯。沙器见状,不甘示弱,也学著高非明的样子,一连干了三杯。
张沂,你不是一直在关注北方大学系列谋杀案吗?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不敬高组长几杯,给你来点猛料。路路已醉,只能依靠鲁大地勉强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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