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谣在噩梦里醒来,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她本能地去摸枕头下的钥匙,钥匙还在,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她披了件衣服,刚要去卫生间,小霞却悄声进来。
看到坐在黑暗里的马谣,小霞嚇了一跳。
姨妈,你要去卫生间啊!小霞走过来,欲扶她。
你去哪里了?马谣冷冷地问。
哦!我睡不著,出去走了走。
马谣站起来,嘟噥道:走,三更半夜有什么走的。
马谣再回来,小霞已经睡了。马谣走到小霞的身边,轻声地叫了两声,小霞没有回答,倒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马谣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她小心地拿过小霞的皮包,在里面摸索著。半晌,才满意地把小霞的皮包放回去。
马谣重新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著,她的眼前总是出现那个黑衣人。
那是杜自谦死后一个月的半夜,正赶上小霞那天回了乡下,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儘管杜自谦离世未久,马谣却已悄然適应了独居的日子。自从杜自谦当了校长,尤其是学校的规模越来越大,杜自谦离家也就越来越远,有时候乾脆就住在办公室或学校的教授公寓。对於这些,马谣满不在乎,她只要男人在外面有头有脸,对於她便足够了。
马谣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规律,早睡早起,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尤其是近年来的失眠,她更是把早睡当作了最宝贵的生活方式。因此,一到8点,马谣便叫小霞放洗澡水,9点则准时上床,一般来说,她的睡眠都能很快实现,並且保持到凌晨4点。
由於小霞回了乡下,马谣只好自己放洗澡水。洗完澡,收拾停当,时针已悄然指向近十点,马谣特意服下一粒安眠药,以免失眠侵扰。
马谣很快就睡著了,她睡得很香甜,也没有经常做的噩梦。可是,她竟突然醒了。房间里一片漆黑,薄纱窗帘映著半轮弦月,清冷地点染著夜晚,显得房间里更加的黑暗。马谣翻了一下身,刚要再睡,竟突然听到了一句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睡得很好啊!
马谣嚇得一哆嗦,以为是在梦里,没有在意。用手敷著胸口,心臟跳得格外厉害。
你害怕了。又是那个声音,就来自她的左边。马谣的头髮仿佛被静电击中,根根直立,恐惧如寒冰般冻结了她的肌肉,连一丝转身的念头都无法付诸行动。
你是该害怕了,一个敢於杀人的女人原本是不该害怕的。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马谣的牙齿打著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细若游丝。她还保持著侧臥的姿势,她已经没有力气转过身了。
我?那个声音走到了马谣的对面,站在弦月的光影里,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眼睛闪著光。
你应该知道我!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和你丈夫一样聪明。
马谣明白了,丈夫一定就是他杀的。此时她倒有了些冷静,挣扎著半坐起来。
是你杀了我丈夫?
很好,不愧是一个杀过人的人,这么快就沉著起来,我很钦佩你。黑衣人斜倚在窗台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不错,是我终结了你丈夫的生命,他早该在30年前就付出代价。』而现在,轮到了你。
可你杀的是你的父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谣冷静地说。
不。他不是我父亲。
什么?不是你父亲。难道……马谣不相信,如果要真是那样,杜自谦和她都成了天下最大的傻瓜,被愚弄的大傻瓜。
你凭什么说不是。马谣在求证。
黑衣人冷笑著,他显然恼怒了:好了,我没有耐心了,你到你的丈夫那儿去问吧!说著,黑衣人向马谣走了过来。
马谣已经感到了那双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上传来的杀气,可是,她竟突然笑了,她的笑阻止了黑衣人的行动。
你笑什么?黑衣人好奇地问。
笑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都已经知道,在很多年前。
不,你不知道。马谣生硬地说。
我不管那么多,我也不想知道那么多,我只要你们偿命,杀人偿命。
慢。马谣喝住黑衣人,可是我们没有杀她。
你们没有杀,那她难道是自己把自己杀了。黑衣人嘲讽道。
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咱们就交换各自的证据。马谣突然变成了一个谈判的高手,也好像不是在同一个要杀她的人说话,而是在和一个人分享著一个阴谋或秘密。
黑衣人在黑影里沉默著。月光把他笼罩得格外神秘。
好吧,但我要真实的。
不,我们的交易不能以这样的方式,那不公平。马谣说。
如何才算公平呢?黑衣人竟也冷静了下来,语气极其平淡。
你离开这里。马谣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你过一会儿,当然是离开我的家,我確定自己是安全的以后,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再交换。
黑衣人盯著马谣,半晌才接过马谣的名片,自信道: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的招,但我还要告诉你,无论你是否直接杀了人,你都得死。黑衣人说完,悄然离去,马谣既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开门声,她一直不知道黑衣人是如何进来的。
马谣立刻起来,把门插上,又检查了一遍窗户,她打开了灯,此时竟然虚脱般,靠著床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听筒举到耳边。
黑衣人在电话里问,我们可以开始吗?
好。马谣有气无力地说,你先说吧。
我和杜自谦的血型根本就不一致。黑衣人说,声音里有著一种巨大的愤怒。
呵……呵呵……马谣笑著,你们的血型不一致?呵呵呵……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知道的秘密?黑衣人冷冷地问。
呵呵……马谣冷笑著说,杀她的人就是在杜自谦之前强姦过她的人,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