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最近恢復最好的一只。”孟閒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玩具球,小老虎顿时精神一振,跃跃欲试地盯著球,“它出车祸了,好在救助成功,状態越来越好。”
“能遛吗?”有工作人员开玩笑。
孟閒点点头:“偶尔会带它遛弯,不过得戴上特製的脖套,怕嚇到別人。”
而最后一只,则是在角落里静静趴著,狼瞳幽冷,是那只野化失败的西北狼。
“它是我们基地接手时间最长的动物之一。”孟閒的声音慢了下来,语气也带了几分复杂,“它受过太多人为干扰,放归计划失败了,现在我们只希望它能活得自在一些。”
镜头拉近,那只西北狼轻轻动了动耳朵,也感知到了人群的注视,却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將头埋回前爪间。
工作人员轻声感慨:“孟老师,这些动物……跟你很亲。”
孟閒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拍了拍小老虎的脑袋,语气淡淡地说:“我们算是彼此救赎吧。”
镜头定格在他温和的侧脸上,也记录下了这片基地里安静、微光流动的日常。
送走拍摄组,孟閒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一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是大学时的导师,李教授。
“小孟?真是你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著笑意,混著隱约的键盘声,“今天在新闻上看著像你,没想到真是!你这基地办得有声有色,给咱们学校长脸了!”
孟閒愣了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机边缘。
上次和导师联繫还是三年前,他寄了篇关於猛禽康復的论文过去,没想到现在会以这种方式接到电话。
“老师您还记著我呢,”他笑了笑,声音有些发涩,“就是瞎折腾,比不得在学校时您带著做研究踏实。”
“折腾出成绩了才叫本事。”李教授的语气认真起来,“学校这两年正好在筹建野生动物保护专业,缺个懂实践的老师。你在一线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验比课本上的理论值钱多了。我跟院里提了你的名字,大家都觉得合適——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回母校看看?”
孟閒靠在门框上,望著远处围栏里小老虎蹦跳的身影,突然说不出话来。
大学时在实验室解剖鸟类標本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导师拿著放大镜教他辨认羽毛结构的耐心,野外实习时一起蹲在雪地里等鹰隼的寒夜,还有毕业时导师那句“別总困在书里,去看看真正的自然”……原来那些时光从未走远。
“老师,我……”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基地这边离不开人,红隼下周要放归,还有……”
“我知道你放不下。”李教授打断他,声音温和下来,“没让你立刻回来,就是问问你的想法。学校的门永远为你开著,什么时候想通了,隨时找我。”
掛了电话,暮色已经漫进院子。
孟閒摸出搪瓷缸倒了杯温水,水汽模糊了玻璃窗。
远处传来白头鹰的唳鸣,大概是又回来巡视它的领地了。
他望著天边最后一点橘红,忽然想起导师说过,保护动物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有人在课堂上传授知识,有人在山野里守护生命,本就是同一条路上的不同脚印。
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映著他眼里跳动的光。
或许,回去看看也不是不行?他低头笑了笑,转身往医务室走。
那边传来动静,小老虎好像又在扒栏杆了,今晚得再加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