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收回视线,突然拔高音量质问道:“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僕人被吼得莫名其妙,难道他们还能未经过主人家的同意擅自开门吗,再说,如果裴夫人真的有那么担心独自在家的裴璟,为什么会外出呢?
但明面上僕人还是唯唯诺诺地点头:“您说的是,是我们疏忽了。”
心莫名地慌乱。
裴母手腕上的提包都没来得及放,便著急地往楼上走。
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可即使她在家,阿璟也不给她开门,她也没办法照顾他啊……
走到二楼,裴母便隱约闻到那股苦涩的冷萃茶味了。
“快,备用、钥匙给我。”她转身朝僕人说著,声音都有些颤抖。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alpha暴乱失控的信息素便砸来。
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茶园,只余下一片焦黑的土壤,而后又被暴雨冲刷,零落成泥,什么都没留下,好似从未开出过茶。
裴母被衝击得后退几步,惊恐地发现裴璟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色惨白,手里还攥著一支被捏变形的、冰蓝色的抑制剂。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破了別墅的安静。
医院vip病房里。
裴母焦虑惊慌地看著一直昏迷不醒的裴璟,医生翻看著裴璟的检查报告说:“病人长期处於抑鬱和情绪剧烈波动的状態,且至少有两天没有正常进食饮水,加上易感期未能疏导,导致急性腺体功能紊乱和休克性晕厥。”
“现在必须要静养,病人的心理问题也需要注意,不要让他再受刺激。”
刺激……
什么刺激?
她的孩子怎么会有心理问题呢?
裴璟从小便自律优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为之努力,从来没有让父母操心过。
裴母焦虑地搅紧手指,心里又懊悔又担心。
她早该清楚的、早该承认的——
从裴璟和许雾解除婚约那一天起,裴璟就不对了。
感情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说得清,最近的传闻她也知道,知道许雾和裴行之在一起了,不是玩闹般的在一起,像是要奔著结婚去的。
虽然不知道裴家是怎么看上那小门小户和那beta的,但裴母此时也深刻意识到,
裴璟也很需要许雾。
裴母攥紧了手机,一咬银牙,决定给许雾拨过去一个电话。
她的孩子都因为他变成这样了,许雾没有道理不过来看一趟。
“喂,谁啊?”
许雾接了电话。
裴母愣了愣,其实她对许雾的声音並不熟悉,她也没想到,许雾难道一个联繫人的备註都没有给她吗?
好吧,虽然她也没存许雾的电话,是从裴璟助理那里找的。
裴母咳了一声,拿出了一些气势说:“我是裴璟的母亲。”
“哦,有事吗?”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甚至更敷衍了。
裴母压住怒气说:“阿璟现在因为你住院了,你赶紧过来看看他,他情况很不好。”
许雾:“?”
“搞错了吧,”许雾认真地说,“我也不会隔空打拳啊。”
“裴璟是吧,我和他都有一两个月没见过面了吧,咋的,这锅还能甩我身上?”
“碰瓷也不带你们这么碰的吧。”
“你……”裴母气得瞪大眼睛,手指都在颤,她没想到许雾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明明之前都是轻言细语的。
但她有气也发不出,许雾並没有义务来看裴璟,现在的情况是她在求许雾过来。
是的。
求许雾。
求一个她曾经看不上、甚至辱骂过的beta。
裴母捂住胸口,这下她莫名似乎明白了让裴璟情绪剧烈波动、胸闷气短的原因是什么了。
裴母深深地看著病床上alpha,即使昏睡著,眉头也紧紧蹙著,像是很久都没有开心过。
看见许雾,他会开心吗?
“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裴母忽地说道,放轻的声线微微发著颤,“算阿姨求你,你来看一眼他好不好?”
“他知道错了,他其实一直很后悔,我、我之前也不对,我们不应该这么对你的,你原谅……”
“打住。”
许雾无情地截断了裴母的话,冷静又理智道:“第一,我和裴璟没有关係了,他是生是死都不关我的事;第二,我不是医生,去了也救不了他;第三,阿姨,我觉得您不用过度担心您的儿子。”
毕竟是主角呢。
死不了。
陈述完毕后,许雾便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裴行之买完冰淇淋回来问他是谁的电话。
许雾知道裴行之不爱听裴璟的名字,便扯了一个谎:“我妈呢,让我回去过节。”
他上前抱住裴行之说:“但是我说了我要和你一起过哦。”
和不远处市集圣诞夜的热闹繁华不同,医院安静又冷清。
裴璟躺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裴母一直守在他身边,熬得脸都有些憔悴,但见裴璟醒了,总归是鬆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没提过“许雾”的名字,裴璟就这么在医院度过了一场凶险又孤寂的易感期。
临到出院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戴著墨镜和口罩,穿著低调的驼色大衣。
几乎是看见他的瞬间,裴璟的脑海里便冒出来一个名字。
下一秒,猜测证实。
果然是沈晏安。
“你来干什么?”裴璟冷冷地看著他,对这位不速之客显然很排斥。
alpha的占有欲和排他性是刻进基因里的。
儘管是对曾经那个虚假爱著他的许雾,裴璟依然有无法自控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