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將秘籍小心收进怀中,再次躬身行礼。
赵奎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太师椅,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裴昭啊,赏赐给了你,但差事……也不能停。”
赵奎的声音低沉下来,“本官刚刚接到线报,城外西南方向,靠近黑风岭的那座废弃的『城隍庙』,近来颇不太平。”
“城隍庙”三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入裴昭的耳中!
他心头微震。
联想起陈伯身上那块刻著“城隍阴侍”的破碎木牌!
而赵奎此刻也提起城隍庙,绝非巧合!
“据闻,”
赵奎没有察觉裴昭细微的变化,自顾自地说著。
“附近村落有不少百姓前去祭拜,却……一去不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闹得人心惶惶,恐有妖……哦不,强人盘踞!”
他目光紧紧盯著裴昭。
“此事影响恶劣,上面已有责问,本官思来想去,你今日临危不惧,身手了得,心思也够机敏,正是处理此事的最佳人选!”
赵奎图穷匕见,脸上堆起虚偽的期许。
“本官命你,明日一早,便带一队人马,前往那城隍庙查探!务必將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若真有强人盗匪,就地格杀!还地方一个安寧!若能办成此事,本官定为你向上面请功!”
裴昭心底一片冰寒,杀意骤然滋生。
查探?格杀?派他去城隍庙?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
这么急不可耐?
裴昭强行压下立刻拔刀宰了这肥狗的衝动。
现在动手,固然能杀赵奎,但自己也將彻底完蛋。
而且,他刚刀法大成,正愁没有合適的妖魔来验证实力、获取斩妖点!
这城隍庙,既是陷阱,又何尝不是他的机会?
他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激动和跃跃欲试的战意!
“卑职领命!”裴昭声音洪亮,抱拳应诺,“定不负大人所託!!”
赵奎看著裴昭这“不知死活”的兴奋劲,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欣慰地点头:“好!有胆识!去吧,回去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是!卑职告退!”
裴昭再次行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班房。
赵奎看著裴昭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鷙和残忍。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一饮而尽,仿佛在庆祝即將到来的“意外”。
“武痴?哼,到下面去痴吧……”
……
夜色深沉。
裴昭拒绝了衙门安排的住所,回到了自己位於南城一处相对僻静的小院。
刚走到巷口,他就看到自家那低矮的院门外,守著两个身穿皂隶服色的差役,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根下跺脚取暖。
昏黄的灯笼光映照著他们不耐烦的脸。
裴昭心头一沉,立刻想起了杨厉那“贴心”的安排——婉娘被送到了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那两个差役看到一身飞鱼服、满身煞气的裴昭走近,立刻站直了身体,脸上堆起諂媚的笑容:“裴大人!您回来了!”
裴昭从怀中隨意掏出两锭碎银子,拋了过去。
“辛苦了,拿去喝酒暖暖身子,人送到了?”
“送到了送到了!”一个差役眼疾手快地接住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开了。
“按杨爷的吩咐,人好好的在屋里呢!小的们一直在这守著,保证没人打扰!”
“嗯。”裴昭淡淡应了一声,“这里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是是是!谢大人赏!小的们告退!”
两个差役得了赏钱,又得了离开这冷颼颼地方的命令,喜不自胜,连忙哈著腰退走了。
巷子里重新恢復了寂静,只剩下裴昭和他那扇紧闭的院门。
他走进院门,却没有立刻推开房门。
门后面,是那个叫婉娘的女子。
她的祖父,那个化作狰狞怪物的老人,不久前刚死在自己刀下,被劈成了两半。
而她,一个原本知书达理、常行善事的官家小姐,转眼间家破人亡,自己也被当作物品一样“赏赐”到了仇人的住处。
她心中该是何等的悲愤与绝望?
裴昭对此並不在意。
他真正担忧的,是这婉娘,会像她祖父一样,隱藏著什么秘密吗?
甚至……她本身,是否也为妖邪?
裴昭的手按在刀柄上。
他拥有“大成”的刀法,自信能斩杀初生的妖邪,但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踌躇…
就在他心绪翻腾,手指悬在门板上,犹豫著是否要落下之时——
“吱呀……”
那扇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无声地拉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