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0月10日，秋风捲起满地梧桐叶。林晚秋攥著准考证挤在市招生办的长队里，工装口袋里的粮票与工业券摩擦出沙沙声。她前面的男青年穿著喇叭裤，手里晃著《高考数学题型汇编》，书页间掉出张邓丽君的贴纸——这在1980年的公开场合仍属“违禁品“。

“同志，应届生证明呢？“报名处的大姐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林晚秋工装左襟的“省电子所临时工“胸牌上，“临时工要单位介绍信才能报名。“

队伍里响起窃窃私语。林晚秋摸出周工连夜盖好章的介绍信，纸角还带著油墨未乾的痕跡。她注意到大姐的搪瓷缸上印著“抓革命促生產“，与实验室的同款不同，这只缸沿有道明显的磕痕——像极了母亲用来装零钱的那只。

“林晚秋？“身后突然传来王会计的冷笑，她穿著新做的涤纶衬衫，上海牌手錶在阳光下闪著光，“电子所的临时工想考清华？我昨天看见你在实验室焊电路板，手上的茧比钳工还厚。“

周围响起低笑。林晚秋闻到王会计身上的雪膏味，与记忆中实验室的酸洗剂气味重叠。她掏出父亲的旧手稿，里面夹著省科技进步奖的初审通知书：“报名条件里没说临时工不能考，倒是有人私卖国有资產...“

王会计的脸瞬间煞白。招生办大姐咳嗽一声，接过介绍信仔细核对公章：“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今年全省只招五个女生。“她的目光扫过林晚秋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你这伤...“

“做实验时烫的。“林晚秋直视对方，“不过不影响握笔答题，更不影响搞科研。“她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穿中山装的家长们都能听见，“去年有个女科学家拿了国家发明奖，她的实验室比我这儿还乱。“

队伍里响起零星的掌声。穿喇叭裤的男青年突然递来半块巧克力：“给，补充脑力。“包装纸上印著“上海益民食品厂“，这在物资紧张的1980年属於奢侈品。林晚秋刚要拒绝，看见他手腕上戴著块电子表——錶盘样式与她测试仪的数码管如出一辙。

报名手续办完时，梧桐叶已落了满地。林晚秋摸出未来科技年表，在1980年10月10日一栏写下：“正式报名参加高考，遇见戴电子表的神秘青年。这个时代的每一次偶遇，都可能是未来科技网络的节点。“她蹬上二八自行车，书包里的复习资料与军工测试仪的图纸沙沙作响。

实验室里，周工正在焦急地踱步。国防科工委的加急电报压在示波器上，电文里“微波元件““限时测试“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父亲戴著放大镜观察著新到的军工元件，那是比jg-01更小的黑色立方体，表面没有任何標识。

“频率特性要求2ghz到4ghz。“周工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小洞，“可咱们的测试仪最高只能测到1ghz，拿什么跟人家比？“

林晚秋凑近显微镜，看见元件引脚处有极细的金丝键合痕跡——这是典型的微波封装工艺。她想起前世在贝尔实验室见过的类似结构，突然灵光一闪：“用传输线法测s参数，把测试仪的中频放大器改成宽带型。“

父亲的放大镜“噹啷“落地：“传输线...那需要50Ω的特性阻抗匹配，咱们上哪儿找同轴电缆？“他擼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模糊的刺青——那是当年在三线工厂画过的微波电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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