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灯时改bug。”他转动方向盘，驶入东三环，“贾石凯没骗你，车位费確实贵，停一晚够买十杯星巴克。”

她被逗笑：“那为什么还开车？”

“因为要接重要的人。”他瞥了眼她，“比如，带新人认认bj的地標。”

车子经过央视大楼时，沈砚指了指窗外：“那栋楼的设计师是库哈斯，结构像个扭曲的『z』，和代码里的递归函数很像。”

章若南望著扭曲的建筑：“你怎么看什么都像代码？”

“比如现在的晚高峰，”他点开导航，红色路况铺满屏幕，“像不像循环嵌套的死胡同？”

手机震动，贾石凯发来消息：“沈总，我真不是故意撮合！剧组的虚擬置景確实是陈默在负责，他点名要我在场。”

沈砚轻笑，回覆：“下次撮合前，先学会怎么掩饰紧张时摸耳垂的习惯。”

车子停在新城国际地下车库，沈砚递过门禁卡：“23层，电梯在左前方。”

“谢谢……”她下车时，看见他中控屏弹出抖音后台数据，用户画像里“章若南”的標籤被红色圈住。

电梯里，章若南偷偷扯了扯皱巴巴的裙摆，想起今早出门前在杭州出租屋收拾的狼狈。沈砚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伸手按了按电梯里的香薰机：“这栋楼的香氛是雪松味，比杭州的梅雨味清爽些。”

“你居然记得杭州的天气。”她抬头看他。

“记得你在西湖拍视频时，镜头总被雾气糊住。”他笑了笑，“bj的乾燥適合拍清晰的眼神戏。”

公寓门打开的瞬间，章若南被玄关的江心寺平安符吸引：“贾总连这个都查到了？”

“他擅长发现细节。”沈砚指了指冰箱，“听说里面有你熟悉的味道。”

打开冰箱，章若南惊呼出声：“鱼丸、鱼饼、灯盏糕……还有桥墩月饼！”她转头看他，眼里亮著惊喜，“你告诉贾总我是温州人的？”

“简歷上的籍贯栏。”他看了看顶层的剁椒酱，“不过吃辣是我个人习惯，贾石凯连这都记成『特殊需求』。”

她注意到他腕间的红绳：“这个硬幣，还在啊。”

“算是护身符吧”他摸了摸硬幣，“你呢？还在戴字节的项炼？”

她下意识摸向锁骨，银色项炼在夕阳下闪过：“拍gg时送的，一直戴著。”

“那时你总说镜头让你紧张。”他靠在厨房台边，看她熟练地煮鱼丸，“现在呢？”

“现在紧张时会想……”她顿了顿，把鱼丸盛进碗里，“想你说过『真实的紧张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厨房飘来鱼丸的鲜香，章若南將汤碗推给沈砚，忽然指著他腕间的希腊硬幣：“这个图案像不像樱瓣？”

“希腊人说这是橄欖枝。”他转动硬幣，金属光泽映出她专注的眼神。

“bj的自来水煮鱼丸，总差点意思。”她皱著眉喝汤，“还是杭州的软水更清甜。”

“下次带矿泉水来煮。”他夹起一颗鱼丸，“程式设计师的执著，在於精准控制变量。”

“包括汤里的胡椒粉用量？”

“尤其是胡椒粉——”他晃了晃调料瓶，“贾石凯买的是温州特產，颗粒比普通胡椒粉粗0.3毫米，更出味。”

餐桌上，章若南指著江心屿冰箱贴：“这几年每年都去江心寺祈福，许愿『成为演员』。”

“现在算愿望成真吗？”他咬了口灯盏糕，外酥里糯的口感让他想起杭州的葱包檜。

“刚起步而已。”她低头搅汤，“不过能住在这里，不用挤六人宿舍，已经像做梦了。”

手机震动，贾石凯发来消息：“沈总，鱼丸汤的葱切得够整齐吧？没给您丟脸～”

他轻笑，回覆：“下次给你寄温州鱼丸配方，记得少放辣椒。”

章若南看著他笑的样子，突然说：“你笑起来不像技术顾问，像在片场帮我捡髮簪的小哥。”

“技术顾问偶尔也需要回忆杀。”

她忽然放下筷子：“你当年在片场，有没有想过我会来bj当演员？”

“想过，但我以为是五年后。”他笑了笑，“没想到数据跑得比时间快。”

“什么数据？”章若南好奇的问他

“比如，你现在抖音视频的分享量，比普通素人高5倍，”他顿了顿，“这说明，镜头在等一个会在樱下发光的人。”

章若南忽然看向他的手腕，视线接触到红绳：“这个硬幣，能不能让我看看？”

“不怕程式设计师的幸运物失效？”他解下红绳，放在她掌心。

“程式设计师不是靠算法吗？”她对著灯光转动硬幣，“再说，我的幸运物是这条项炼。”

“项炼是镜头给的，硬幣是命运给的。”他看著她將硬幣系在手炼上，“现在，你有了双重幸运。”

他起身，“不过现在得走了，我还有个会。”

送他到门口时，章若南突然递过袋鱼丸：“冻在冰箱里，加班时煮一碗。”

“谢了，”他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她掌心，“也別太拼，注意休息。”

“知道了，”她晃了晃工牌，“技术顾问也要少写代码，注意颈椎。”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她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与2015年樱树下的画面重叠。袋子里的鱼丸隔著冰层传来凉意，却让他想起杭州梅雨季里，那个在镜头前紧张到咬唇的姑娘，如今她终於在bj的灯火里，煮出一碗属於自己的热汤。

回去后沈砚趿拉著拖鞋翻找冰箱，里面除了冰可乐就是能量饮料。手机震得台面嗡嗡响，周吔的消息夹著语音蹦出来：“沈砚！我今天在水东街买荔枝，老板多给了半斤，说我长得可爱！”

配图是塑胶袋里红彤彤的荔枝，她的指尖戳著颗裂开的果壳，指甲上还沾著果汁。

“老板视力不错，”他回復，“你確实像『荔枝精』，甜得能齁死人。”

“那你还不是『冰可乐精』，”她发来语音，带著咀嚼声，“我边吃边给你直播，听这汁水声”

手机里传来夸张的吮吸声，他无奈笑出声：“周吔，你这是『杀人诛心』。”

“bj热成狗了吧？哈哈哈”她发来截图，“我在东江边上吹晚风，温度28c，湿度65%，完美避开你的高温预警～”

周吔继续发来小视频：夜市摊上，老板正在炒田螺，烟火气裹著蒜蓉香扑面而来。她的声音被风扇声盖得断断续续：“猜猜这盘多少钱？老板看我一个人，少收了五块！”

“田螺配酸笋，”他咽了咽口水，“你这是故意引诱人犯罪。”

“知道你吃不到，”她发来得意表情，“不过给你点了奶茶，备註『少冰多，给代码呆子续命』。”

对话框忽然安静三分钟，再发来张照片：她戴著他送的银手炼，手腕搭在玻璃杯上，水珠顺著链子滑进袖口。背景是惠州西湖的夜景，远处的泗州塔亮著暖光。

“手炼和冰可乐更配，”她打字很慢，“就像你和我，一个怕热，一个怕冷，刚好凑成『冰火两重天』。”

“这叫『热力学互补定律』，”他调出购物车，下单一箱荔枝，“你负责產甜，我负责消热，生態闭环。”

“等我到了bj，第一顿吃什么？”她发来灵魂拷问，“先说好，需求是任何带『辣』字的选项！”

“带你去吃胡同里的铜锅涮肉，”他勾选“加辣”备註，“麻酱管够，再配冰镇北冰洋——程式设计师的夏日救赎。”

“那吃完去后海散步？”

“得先给你租个小风扇，”他轻笑，“免得你妆得像我的代码注释。”

“沈砚！”她发来怒懟表情包，“信不信我到时候在你同事面前曝光你的黑歷史？”

“悉听尊便，”他看著日历上的標记，“反正他们早就知道，”

周吔发来语音，声音突然放软：“其实……我买了情侣款的衣服，薄荷绿和浅灰，到时候一起穿，不许拒绝”

他望著衣柜里皱巴巴的灰t恤，喉咙发紧：“好。不过先说好，我的那件要是被蹭上咖啡渍”

“那就罚你请我吃十顿冰粉！”她打断他，“加双倍糍粑的那种！”

“成交。”他点击支付，荔枝已经打包待发货，“另外，衣服记得买大码，我怕你吃完冰粉，拉链会崩开。”

“沈！砚！”

bj的夜终於有了点凉风，沈砚趴在窗台上，看著楼下便利店的霓虹。手机里的对话框还在跳动，周吔发来一连串“捶你”的表情包，他笑著保存，放进“周吔的可爱攻击”相册。

有些甜蜜不必用代码计算，就像她发来的荔枝照片里，果肉上沾著的那滴汁水，和他此刻嘴角的笑意，都是生活最真实的甜度。而远处的惠州，某个女孩正对著手机傻笑，腕间的银手炼晃啊晃，晃出东江水面的点点星光。

在沈砚离开后，章若南在厨房收拾碗筷，指尖反覆摩挲著希腊硬幣。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翻出2015年的gg片场合影。照片里的沈砚穿著蓝卫衣，袖口沾著樱，硬幣红绳若隱若现。直到收拾完房间、蜷缩在沙发上时，她发了来bj后的第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饭前拍的食材特写，配文：“bj第一晚的胃，被家乡味治癒了。”发送前，她犹豫著加上一个樱 emoji。贾石凯的点讚在19秒后抵达。

他正在办公室整理艺人资料，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微眯的眼。放大图片三次后，他看见那截银色边缘，形状太熟悉了，是沈砚总在指尖转动的希腊硬幣。

“果然。”他轻声说，指腹摩挲著下巴。硬幣的位置恰好挨著章若南的手腕，虽未完全入镜，但磨损的月牙形边缘与记忆中沈砚的那枚分毫不差。

他调出章若南的签约视频，逐帧对比：签约时她手腕空空，此刻却多出枚硬幣手炼。时间线与沈砚送她回公寓的轨跡完全重合。

“不是偶然。”他在心里记下，將图片保存到“特殊关注”文件夹。

章若南蜷在沙发上刷手机，看见贾石凯的点讚下留著串省略號。她以为是职场人的客套，却没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將硬幣手炼往上推了推，露出更清晰的橄欖枝纹路。

夜里十二点，盈都大厦的某个窗口依然亮著灯。沈砚滑动到章若南的朋友圈，目光停在硬幣露出的边缘。他摸了摸空荡的手腕，轻笑一声，打开抽屉又拿了一条带上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