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明烛勤政,凤帷承欢
与眾臣议毕国事,不觉已是暮色四合,
殿外残阳渐隱,余暉映照在朱红宫墙上,为肃穆的皇城镀上一层金辉。
英国公张维贤等人躬身告退,衣袍间,低声齐道:“臣等告退。”
朱由校微微额首,自送他们缓步退出殿外。
暮色沉沉,几位重臣的身影在宫灯映照下渐行渐远,最终融入渐浓的夜色之中。
眾臣离去之后,朱由校也是从御座上起身。
他在宫人的侍奉下,褪下朝服,换上一袭轻便的武服。
东暖阁內烛影摇红,他沉心静气,一招一式地演练起五禽戏与八段锦。
拳掌生风间,额角渐渐沁出细汗,紧绷的筋骨也隨之舒展开来。
待收势吐纳时,已是通体畅快,连日的疲惫仿佛隨汗水尽数排出。
“摆驾温室殿,朕要沐浴!”
朱由校话音方落,魏朝便躬身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他转身疾步退出殿外,低声对候命的內监们吩附道:“速去准备!玉泉山的御用水可都煮沸了?兰草、檀香备齐没有?
?
温室殿坐落於乾清宫西侧,待皇帝驾临时,殿內早已备好一切。
巨大的铜製浴盆中盛满热气蒸腾的泉水,水雾氮盒间,隱约可见水面漂浮著兰草、檀香与茯苓等药材。
这水乃是特取自玉泉山的御用泉水,经煮沸后由宫女反覆试温,確保恰到好处。
水汽裹挟著馥郁的香气与淡淡的药味在殿內瀰漫,若是不明就里之人闻见,怕要误以为这是在醃製什么珍。
毕竟这阵仗,比起沐浴,倒更像是要把大明皇帝当食材精心炮製一番!
那铜製浴盆宽大异常,莫说皇帝一人,便是五六人共浴也绰绰有余。
只是伺候沐浴的宫女们皆是年过三旬的妇人,鬢角已隱现银丝,
此乃祖制所定,专选年长持重者侍奉,既通晓沐浴礼仪,又可杜绝以色惑主之患。
这御前沐浴的规矩,倒也別有一番讲究。
虽侍奉的宫女们已非妙龄,但手法却极为老道嫻熟,
先是捧来温热的药汤,以素绢浸透后轻敷龙顏,待鬚髮软化,便取丝瓜蘸著特製的澡豆那是以绿豆粉、猪胰与皂角秘制而成,在龙体上细细擦拭,
银勺留著温水徐徐冲洗时,宫女们格外小心,绝不让圣体完全浸入水中,唯恐“龙气泄散”。
末了,还要用玫瑰露轻拍周身,谓之『固香』。
待整套流程完毕,朱由校起身时,先前的汗浊之气早已消散无踪,周身只余淡雅馨香,连髮丝间都蒙绕著若有若无的兰麝之气。
朱由校刚披上一袭素色常服,魏朝便捧著朱漆托盘趋步入內,满脸堆笑地躬身道:“陛下,今夜可要翻牌子?”
说是翻牌子,实则眼下可选之人不过两位:一位是司寢宫女赵清月,另一位则是暂居西六宫的秀女於佩珍。
至於张嫣她们,还在选后走流程中。
朱由校並未理会魏朝的问询,转而问道:“选后之事进展如何了?”
魏朝见皇帝对翻牌子兴致缺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连忙躬身回稟:“回陛下,选后大典已至尾声。李太妃特意瞩咐,待最后选之日,请陛下亲临引看,以圣鉴裁定皇后人选一一既要观其品性德行,亦需考量容貌仪態。”
没错,皇后的人选,皇帝是可以决定的。
当然这是在实权皇帝手上是这样的。
若遇主少国疑、权臣当道之时,所谓选后不过是一出提线木偶戏。
那凤冠最终落在谁家闺秀头上,全凭幕后之人翻云覆雨,帝王亦不过是个盖印的傀罢了“既是太妃特意安排的引看,朕倒要亲自去瞧个分明。”
选后的流程,朱由校並未破坏与臂越对於入宫的秀女,除了落选的於佩珍之外,其他人连见都没见。
只是看了画像而已。
朱由校对未来后妃人选颇为重视,尤以皇后为甚。
他深知贤后有助於帝王之功业,
正如唐太宗有长孙皇后襄赞內廷,明太祖得马皇后持重后宫,成祖帝业亦离不开徐皇后的辅弼。
帝后若能同心同德,则朝纲自振;倘若中宫失德,后宫不寧,帝王又何以专心治国?
朱由校回想起前世十分爆火的《甄传》,心中有几分打趣:
若雍正朝后宫当真如剧中那般波云诡,朝中国事已耗神费力,后宫还整日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纵是铁打的君王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这般內外交困之下,雍正帝积劳成疾而崩,倒也不足为奇了。
他可不想似雍正皇帝一般,早早呕血而死。
自然是要像王八一般,能活几年,就多活几年了。
见皇帝有几分兴致,魏朝连忙趋前一步,躬身稟道:“启稟皇爷,选后大典已定於五日后在慈庆宫举行,届时陛下可亲临御览,甄选贤后。”
朱由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頜首道:“如此安排,甚合朕心!”
绕了大半天,见皇帝还没有回答翻牌子的问题,魏朝只得硬著头皮再次躬身请示:“陛下,今夜可要翻牌子?”
朱由校瞧著这胖太监鍥而不捨的模样,不禁失笑,终於頜首应允。
虽说美色伤身,但他已近七八日未近女色,偶尔为之,倒也无妨。
他的指尖在赵清月的绿头牌上轻轻摩,略作迟疑,最终还是翻开了於佩珍的牌子。
今日便开个新鲍。
“朕尚要处理国事,你去准备罢。”
魏朝闻言,连忙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他退出殿外时,心中却暗自焦虑:若陛下当真不近女色,自己这般无甚真才实学的內侍,又该如何在御前立足?
思来想去,也唯有在这等『旁门左道”上多费心思了。
沐浴过后,朱由校神清气爽,径直前往东暖阁批阅奏章。
在烛光照耀下,大明皇帝端坐於御案前,案上堆叠的奏章在跳动的烛火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执起硃笔,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份奏疏,时而凝眉思索,时而挥毫批註。
殿內只余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铜漏滴水的轻响。
许久之后。
魏朝轻手轻脚地添了新烛,又奉上一盏参茶,低声道:“陛下,已是亥时了,龙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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