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悍勇的曹军锐卒付出惨重代价,终於突破垛口,满身血污地跳入关內,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混乱,而是依託工事、如同刺蝟般的密集枪阵!
突破被迟滯,为城上的兄弟爭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著每一处资源的调配,每一个漏洞的弥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用尽一切手段,榨乾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这摇摇欲坠的防线,钉死在阳平关上!
最险要的拐角处,是真正的核心!
张飞!
他的丈八蛇矛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被粘稠的血浆和碎肉包裹,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身上的重甲破碎不堪,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但他浑然不觉!
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血肉堡垒,死死钉在这段承受著最疯狂衝击的城墙上。
“燕人张翼德在此!曹贼!来啊!!”他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盖过了战鼓与廝杀,带著一种撕裂灵魂的狂暴!
矛影翻飞,刚跃上垛口的曹军悍卒如同被巨锤击中般倒飞出去,砸落城下。
长矛横扫,数名攀附云梯的士兵如同枯枝般被扫落。
他浴血的身躯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线,硬生生用血肉和钢铁,將一波波涌上的黑色狂潮一次次拍碎在城下!
他脚下堆积的曹军尸体,已高过了垛口,新的尸骸还在不断添加。
伤痛?疲惫?在他燃烧的战意面前,皆化为乌有!唯有死战!唯有不退!
在城墙相对开阔的中段,一道染血的银色闪电在死亡的缝隙中穿梭。
赵云的白袍早已被血浆和烟尘浸透成暗红,他负责的是最致命也最需要冷静的“救火”。
哪里有曹军登城的突破口即將形成,哪里出现指挥的军官,他的亮银枪便如毒龙出洞,精准而致命地刺到!
赵云的眼神冷冽如冰,在震耳欲聋的喧囂和垂死的哀嚎中,保持著可怕的、非人的冷静。
他总能出现在最致命的位置,以最小的动作,最低的消耗,精准地掐灭每一处可能燎原的火星。
白袍过处,刚刚燃起的登城烈焰便被无情扑灭,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尸体。
曹操立於大营最高的望台之上,手指死死扣著冰冷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远处那座吞噬著他精锐儿郎的阳平关。
关墙上下,尸骸枕藉,黑压压的曹军攻势一次次如潮水般涌上,又一次次在更惨烈的血色中退下。
那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刘”字大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的眼中。
“废物!都是废物!”他低沉的咆哮压抑著滔天的怒火,“整整三日!三日了!折损多少儿郎?!连一座关隘都拿不下?!”
身边的荀攸、贾詡等谋士默然垂首,无人敢应。
战况的惨烈和守军的顽强,远超所有人的预计。
一名浑身浴血的偏將踉蹌著奔上高台,头盔歪斜,脸上带著惊魂未定:“丞相!左翼……又被打下来了!张飞那廝……简直不是人!弟兄们……顶不住啊!”
曹操猛地转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劲风,赤红的双目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著那偏將:“顶不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刮过整个望台,“那就用尸体给孤堆上去!堆出一条通天的路!告诉夏侯惇、告诉曹仁!孤在河池流的每一滴血,都要让刘备在荆州、在南阳十倍、百倍地偿还!”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木质栏杆上,“咔嚓”一声,栏杆碎裂!
“进攻!昼夜不息!轮番上阵!孤不管死多少人!孤只要阳平关!!”咆哮声带著歇斯底里的疯狂,在河池上空迴荡。
曹操深知,时间正成为他最致命的敌人。
西川的粮草正沿著金牛道源源不断地输入汉中,滋养著关上的守军。
荆州的关羽、诸葛亮的坚壁,南阳文聘的磐石。
他必须在刘备彻底站稳脚跟、后方压力骤减之前,不惜一切代价,用人命填平这道该死的关隘!
每一刻的僵持,胜利的天平都在向那卖草鞋的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