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乾了力气，踉蹌后退一步，重重靠在了冰冷的车辕上。

“子午谷……子午谷……”曹操失神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著阳平关的方向，又仿佛穿透了关隘，望向那遥远的、已经易主的长安。

他引以为傲的运筹帷幄，他倾尽全力的三路並进，他志在必得的汉中攻略……竟然被一支穿越了“鬼门关”的孤军，一剑刺穿了心臟！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抬头，望向阳平关上那面依旧在硝烟中猎猎飘扬的“刘”字大旗，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

“刘玄德……魏文长……”曹操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子午谷奇谋！”

他知道，阳平关，打不下去了。

他曹操，第一次感到了被逼入绝境的彻骨寒意！

长安失守！

粮道断绝！

数十万大军，顿成悬空之刃！

这一切，竟然是因为那条他连斥候都懒得派去查探的、名为“子午谷”的鬼路！竟然是因为那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名为魏延的匹夫！

“呵…呵呵呵……”一阵低沉、压抑、如同受伤猛兽从喉间挤出的笑声，打破了死寂。

曹操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文武重臣。

“好…好一个魏文长！好一个子午谷！”曹操的声音嘶哑，“孤纵横天下数十载，灭吕布，平袁绍，降张绣，服刘琮……何等英雄豪杰，尽折於孤手！今日…今日竟被此等鼠辈，钻了这…这鸟道鼠穴的破绽？！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猛地直起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劲风！那积压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怒火终於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砰！”他狠狠一拳砸在坚固的车辕上，硬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刘玄德！尔等欺孤太甚！！”他猛地指向依旧在浴血抵抗的阳平关，手指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阳平关！孤今日拿不下你！但孤发誓！孤定要尔等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死死钉在了西北方向——那座已经易主的千年帝都长安！

“魏延！！”曹操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幽寒风吹彻三军，带著一种斩尽杀绝、挫骨扬灰的刻骨恨意，“汝这钻山鼠辈！侥倖窃得孤之长安，便以为能翻天不成？！孤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什么叫——插翅难逃！”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夏侯惇、曹仁、张郃、徐晃等一眾心腹大將，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传令！”

“全军——撤兵！即刻回师！收復长安！”

“夏侯惇、曹仁！为前军先锋！星夜兼程！务必抢在魏延站稳脚跟、刘备援军抵达之前打通回援之路！”

“张郃、徐晃！统领中军主力！紧隨其后！孤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孤只要结果——长安城，必须回到孤的手中！魏延那支孤军，必须——全歼！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