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头,那面刚刚立起、尚未褪去硝烟气息的“魏”字大旗,在关中秋风中猎猎作响。
魏延站在城楼上,远眺著东方,脸上並无多少的喜悦,只有一片沉凝如水的警惕和挥之不去的疲惫。
六千余名从子午谷爬出来的兄弟,个个带伤,人人憔悴,虽占据了长安,却如同坐在一座巨大的、隨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上。
“將军!派往东面的斥候回来了!急报!”一名亲兵疾步奔上城楼,声音带著急促。
魏延猛地转身,眼中精光一闪:“讲!”
斥候风尘僕僕,嘴唇乾裂,眼中带著长途奔波的疲惫和一丝惊悸:“將军!曹……曹操大军动了!前锋已过陈仓!看旗號是夏侯惇、曹仁!中军大纛紧隨其后,烟尘蔽日,漫山遍野!看那架势……是……是衝著长安来了!”
魏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倖彻底熄灭。
曹操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
以他手下这六千疲惫之师,去硬撼曹操倾国之怒的回援主力?无异於以卵击石!
长安城再坚固,也守不住。
“好!知道了!”魏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达命令,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一种刻不容缓的紧迫感:
“传令全军!”
“打开所有府库、粮仓!所有士兵,包括將官!立刻去装粮!每人背负最大限度的口粮!以能支撑回到汉中为准!记住,是背在自己身上!”
“驮马,车辆,统统放弃!只带必要隨身武器和伤员的简易担架!”
“武库!所有带不走的军械——床弩、投石机部件、成捆的箭矢、多余的刀枪……立刻泼上火油,给我烧!烧得一乾二净!连一颗铁钉都不能给曹操留下!”
“动作要快!半个时辰!西城门集合!过时者——军法从事!”
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士兵们立刻明白了形势的严峻
短暂的占领喜悦瞬间被逃生的本能取代。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迟疑。
他们如同高效的工蚁,冲向最近的粮仓。
府库大门洞开,金黄的粟米、黍米堆积如山。
士兵们解开自己的行囊,甚至脱下外衣做成简易的口袋,拼命地往里面塞!
每个人都在挑战自己体力的极限,將儘可能多的粮食绑缚在身上、扛在肩上。
沉重的负担让他们的腰都弯了下来,但没人敢少装一粒米——这是他们活命回家的希望!
与此同时,武库方向浓烟冲天而起!
烈焰贪婪地吞噬著那些沉重的、无法带走的军械。
木质的部件在火中噼啪作响,扭曲变形;金属的部件被烧得通红,最终在高温下扭曲报废。
火光映照著士兵们匆忙而决绝的脸庞。放弃这些宝贵的战利品固然心痛,但比起活著回去,这些都微不足道!
半个时辰后,长安西城门。一支奇特的队伍集结完毕。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车马輜重。
六千余名士兵,人人身上都鼓鼓囊囊地背负著沉重的粮袋,如同移动的粮垛。他们的步伐因负重而显得沉重蹣跚,脸上混杂著疲惫、对身后追兵的恐惧,以及对回家的渴望。
魏延同样背著一个巨大的粮袋,他扫视著这支因负重而显得有些臃肿、却依旧保持著战斗队形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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