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克祭典上——”他笑了笑,猛地伸手指向天际“选健儿赤身裸体赛跑,胜者头戴月桂枝冠,败者要自费为胜者铸造铜像!”
裸体奔跑!
王昱闻言眼前一亮,差点想要击节称讚。那叫做希腊的国度、雅典的城邦如此洒脱,恰似自己落落穆穆。真是身不能至,心嚮往之……
“荒谬……”席间有人咳了咳,打断了祖阳的话头。祖阳说的有些久了,让某个想要表现的人物觉得有些嫉妒。眼见眾人锐利的眼光看来,他有些紧张,却仍旧驳斥道:
“祖生所言都太过离奇了些,你年岁轻轻又不曾去国远游,如何得见?可莫要信口开河。再说,今日我等可还是要谈玄,这题目乃是『有无』,祖生偏题了些……”
司马珩、裴辰等人闻言俱都蹙眉。
王昱更是忍不住斜瞥了那人一眼,发现是南阳吕氏的子弟吕朗,忍不住暗骂一声“杀才”。眾人都觉得这人好生討厌。
谁管他祖阳是否信口开河?
眾人听故事听得正起劲,你这傢伙算哪根葱蒜?偏要扫了大伙儿兴致。
有人席间乾脆问起其人来歷,好信之人小声说起,其父乃是前北军中候吕雍。听到个“前”字,不少人便都露出戏謔的表情。
祖阳却是见好就收,赶忙向四周团团一礼,歉意道:“一时说得兴起,不意离题了,诸公海涵海涵。”
说罢,他施施然落座,身旁的侍女美目顾盼,眸放异彩。她好奇的是那埃及艳后確有其人?美女海伦当真倾国倾城,让两国血战不休?
常山王司马珩显然还没过癮,好奇之下也没去拿酒樽,张口问道:“祖生所言,可当真,不是杜撰?”
祖阳心头一定,今日事已成了大半,他对李釗眨了眨眼。后者见状知道该进入下一步,小声告罪后装作如厕,快步向外而去,此时已无人关注他的去留。
祖阳则朗声笑道:“自不是杜撰,今日满座高贤,阳岂敢戏耍诸公?阳之所言俱有依凭。昔日张騫通西域,班固越葱岭,这些事在史书中多有记载,阳略通史料,故而知之。”
听了这番话,眾人恍然之余,愈发觉得世间离奇。那希腊竟有所谓的“民主之制”,蛮夷亦有哲人“赫拉克利特”,也曾论过道之有无。
晋时人物痴迷清谈、玄理,连儒家经典都不愿深究,更何况史书古籍。见祖阳信誓旦旦,声称这些事多在史书中有载,於是便多信了七七八八,还觉得意犹未尽。
想到这,眾人愈发觉得那吕氏子弟惹人厌恶,扫了眾人兴致。
梧桐叶沙沙作响,七月毕竟已经入秋,树梢有叶子飘然坠落。
李釗一路疾步而走绕出翠梧园,遇到王家管事则推脱有些急事,不断按记忆去寻走。直到地近院墙,他才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简,咳了咳將之拋到墙外。
等了片刻,墙外亦有咳嗽声应和,李釗心下安定,重新走回了院子。
园中,眾人一时间都没了去论“有无”的心思。裴辰兴致颇高,直接向王昱借了一套《史记》与《汉书》,王昱自无不可,著僕役去他及父亲的书房搬运。
那吕朗打断了祖阳的敘述,本是想要一阐自己的玄义。
却不料,他起身说了一会儿四下里却都在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或是凑到裴辰身边去翻阅史书,討论著极西之地的诸多奇妙,根本无人听他说话。
尷尬之余,他自己小声拜谢了不存在的听眾,自顾自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