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的生活很奇怪。
所有人似乎都沉溺於一种即时的安逸之中,即便外界已经天下大乱、即便已经遭过了无数次的灾殃亦难以自拔。
昂扬向上的精神被压制,取而代之的是全阶层的得过且过。
士族贵戚如此,平民百姓亦是如此。
北方打得天翻地覆,可洛阳四周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村落依旧曖曖,炊烟依旧裊裊,洛阳元气渐復,金市、马市、南市依旧繁华。
或许,当匈奴铁骑和流民军攻破洛阳,人们哭过、惨过之后也一样会很快沉浸在新的安逸之中。
即便,那时的安逸要以自由、尊严和血泪作为代价。
祖阳其实很怕的,他怕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被温水煮了青蛙,一样沉溺於这样的安逸。
人都是社会动物,在试图影响这个世界的时候,首先却是要被这个世界所影响。
自律是一件艰难的事,他很反人性,对抗的就是人性本质中对安逸的无限追求。
生死压力临近时或许还能逼迫自己一把,可当背上了士族身份,当知道自己即便躺平也很容易衣食无忧后,就需要依靠其他方式来强化对自我的约束。
汗水顺著鼻尖、下頜滴落在地砖上,祖阳咬牙重又撑起了身体,隨后再次做了起落。
一百个卷腹、一百个伏地挺身、一百个深蹲……
若是不跑步这就是他每天清晨的运动量,算不得多强悍,可对於祖阳现在的身体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进步。
起身、低头,腹部已经能够明显看出人鱼线及多块肌肉的轮廓,两条手臂也粗壮起来,肱二头肌弧度渐涨,不再似过往那般单薄。
少年露出了笑容来。
自律的开始是痛苦的,过程是艰辛的,可当自律取得了收穫便能品尝到快意。尤其是看到了更好的自己时,这种喜悦足以冲淡所有过程的痛苦。
乱世创业,终是要有一副好身体的。
这几日婉儿身体不大舒服,祖阳没有拉著她一起训练,朝食他自己下厨煮了两碗面。
麵汤揉了鸡蛋、葱,是用萝卜燉出来的,还算清香,只是没有辣椒、酱油和味精让祖阳有些遗憾。可也只能遗憾,酱油还能想想办法,辣椒、味精是真的没辙。
今日他暂时不打算去田地里忙活,而是约了堂弟祖智一块聊聊天。
自司马珩来徵辟祖阳已过了六天,可迄今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这让祖阳稍有了些担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於谋官一事,该铺垫的都已铺垫完毕,他现在能做的便只是等待。田地工作已步入正轨,祖阳决定把更多精力放到人的身上。
二叔说的不错——他要抓紧时间搭建班底了。
这几日,每日照常去田地间,可除了盯著进度外,他了更多时间去了解身旁的人——流民、门客、祖家的兄弟们。
在原身的记忆里,祖阳幼时和其他堂兄弟相处时间不多,因为要隨著父亲去地方上任,祖家各房事实上是一种分家独立的状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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