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徐阁老魂断京师!万历帝再绘春宫图?
翌日。
天津卫。
时值傍晚,宝船口码头却依旧来往船只络绎不绝,不过相较于三岔河、大直沽等地,宝船口的来往船只大都较小,基本上皆是民船。
有一队人马隐匿在人群之中,在码头讨价还价之间,终于是包下了一艘货船,当作客船使用。
一路奔波之下,王世贞终于是长长呼出了口气,瘫坐在船舱椅子上。
“此番舟车劳顿实在是折腾人,好在算是有惊无险,想必等到那张士元反应过来,我等已然是到达江南了。”
王锡爵却是面容枯槁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一份《京畿日报》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在看什么,显得焦躁不安。
“我等将徐公留在京师甚为不妥啊~”
王世贞却是摇摇头:“元驭兄太过忧虑,徐公自有一番决断,他在京师之中恰巧能够稳住大局,若无徐公斡旋,我等怎能顺利出京?江南一干谋划如何能够施行?”
王锡爵唉声叹气的模样,转念又是面如死灰。
“王辰玉那个逆子,竟一意孤行要与老夫作对!”
此番出京,他自然也是送了书信给王衡,可王衡在西山书院里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好不容易收到了书信,却洋洋洒洒给王锡爵回了一封书信,告诫王锡爵要改邪归正,不要对于新学有偏见云云。
一顿操作下来,险些没给王锡爵气死。
“罢了元驭兄你便当.”王世贞无奈叹息,“没有这个儿子吧~”
“可是!”王锡爵还是不甘心的模样,眼里头似要喷出火来,最后还是低头连连叹息。
正当二人交谈时,甲板上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王世贞皱了皱眉头,连忙将雇佣的船员喊了过来。
“这位相公自京城而来,竟然不知昨日京城之消息?”船员压低了声音。
“消息?”王世贞满脸疑惑的样子,他们自京城出来也不过是一天半左右,短短一天京城能出什么大事。
他立马拉住船员询问说道。
“到底是何事?”
船员满脸兴奋的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适才咱们漕帮里头传来的消息,前些日子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多年前打倒严嵩父子,如今又与张家父子针锋相对的徐阶徐阁老,在驿站里头逝世了!”
唰地一下,王锡爵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他连忙冲过来,怒目而视说道:“哪里来的消息!你怎敢这般胡言乱语!那徐阁老身子尚且硬朗,如何能够突然逝世!”
船员给吓坏了,连忙后退,嘴里还嘟囔着说道。
“那徐阶眼看着快要八十,逝世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你说什么!”王锡爵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这船员,脸上杀气腾腾的样子。
“元驭兄莫要着急。”
王世贞连忙将其拉住,脸上露出微笑看向船员说道。
“我这位兄弟,平日里对徐阁老多有憧憬,还望谅解一二。”
说话间,他便暗暗从袖口塞了一个碎银子过去。
这船员立马喜笑颜开,将碎银子塞入怀里,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白相间的牙齿。
“无妨无妨,二位乃是相公,乃是读书人,自然与我们讨生活的不同。
不过这消息乃是保真的,我漕帮的消息岂是能够出错?况且京城里头都传开了,二位相公随便寻个人皆是能够问得清楚。”
王世贞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道:“还请这位大哥,详细说明一二。”
船员算是来了劲头,他嘿嘿一笑说道:“那您二位可真问对人咯,其他人皆是一知半解,唯有我有漕帮兄弟消息,便连那徐阁老具体如何逝世的都是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王锡爵与王世贞皆是瞬间目光注视着他。
这极大满足了船员的虚荣心,他绘声绘色地继续说道。
“却说那日,徐阁老一人在驿站之中,身边唯有老仆相伴,古人常说一招失势不如狗,那徐阁老往日何等风光,却最终落得这番田地,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京中大小官员无一人敢前去探望,便连徐阁老相伴徒弟也是弃他而去实在是人伦惨剧呐”
“说来也奇怪,全京城文武百官皆是不敢去,唯有那与徐阁老不死不休的张士元张掌卫事前去探望,可徐阁老却是不领情”
船员的描述有些道听途说,可具体内容却是大差不差的样子,不过相较于真实发生的事情,口口相传的更具戏剧性。
船员手舞足蹈的样子。
“只见那张掌卫事大喝一声,戳穿了那徐阁老正在装病,徐阁老有意遮掩,不想李时珍是怎样人物?那可是天下神医啊!一眼便看出,徐阁老乃是服用淫药过度,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病症!”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王锡爵整个人癫狂起来,上去便要掐住船员的脖子。
可这船员身手矫健,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他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行礼赔罪。
“小人乃是道听途说,皆是他人言语,跟小人没有一点关系啊~”
一边说他一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船舱。
待到对方远去,王世贞皱起眉头说道:“漕运消息确实做不得假,若是杜撰却不至于这么绘声绘色,想来此番确实是”
“徐公啊!”
王锡爵捶胸顿足的模样,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是学生对不住您啊!”
王世贞撇过头去,脸上表情越发凝重起来,猛然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管不顾地朝着甲板上冲去。
“林兄弟!林兄弟!”
他四处喊着船员的名字,可不想刚刚登上甲板,整个人身子便僵硬住了。
将近百名锦衣卫不知何时已然到达了甲板之上,为首的乃是一名千户官,他将绣春刀搭在肩上,一见到王世贞便上前行礼说道。
“元美先生何故如此急匆匆离去?”
千户官嘴角露出一丝笑。
“想必先生适才也知道了,徐阁老昨日于京城逝世,尔等乃是徐阁老的门生,这回去替徐阁老处置后事,自然也是应有之义。
掌卫事大人说了,二位先生为朝廷劳苦功高,非是不得已不能见血。
还望先生莫要为难于我。”
“尔等.尔等”
一瞬间,王世贞明白了什么,他脚步连连后退,扑通地一声重重跌坐在甲板之上。
徐阶逝世了。
这本应该是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可对于京城百姓来说,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徐阁老死了。”
“听闻乃是与张掌卫事争辩,服用淫药过猛,气急攻心而亡!”
“啧啧啧~徐阁老耄耋之年却还是忘不了那档子事儿,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咯~”
“莫要多言,若是被读书人听到了,非要跟你急眼不成。”
仅仅一夜之间,徐阶逝世的消息便传入了京城的千家万户之中。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仁民医馆率先联合礼部官员,将徐阶逝世的驿站封锁起来,连同徐阶的遗体一同严加看管。
文渊阁里头,张居正面沉似水,一大早上他根本看不下那些公文,不知道第几次询问申时行。
“礼部与医馆的调查出来了么?”
申时行刚从外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听闻此言连忙拱手回答说道。
“恩府出来了。”
他觉得描述不够准确,便将一封文书递给张居正。
“恩府请看这份仵作尸格。”
张居正接过文书摊开一看,眉头皱得越发深起来,他看向申时行说道。
“这份尸格,没有作假之处?没有受西山之影响?”
申时行心里头很清楚,张居正这是在担心幼子张允修痛下杀手,他连忙解释说道。
“恩府放心,此番乃是礼部心腹官员前去协助,李东壁在旁作证,想来能令天下人信服。”
张居正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无奈叹息着说道。
“不想那安神定志丸,竟是一味毒药。”
一想到从前皇宫里头,皇家上下皆是用此药,张居正便有些遍体发寒。
申时行则是解释说道:“恩府有所不知,这安神定志丸确有毒性,于寻常人来说并非致命,可对于老弱妇孺却是影响非常。
听闻徐阁老半年来时常夙夜不眠,便是靠着这味药才得以安定,到了后来用药加大,徐阁老本就是年迈之躯,如何能够受得了?”
张居正眯起眼睛说道:“这样看起来,外头淫药的传言,倒是还有那么一番道理。”
申时行愣了一下:“民间流言皆是好夸大其词,不过恩府放心,张掌卫事送去那红薯根须,还残留了些,经过医馆与礼部验证,并无毒素。”
“无毒便好。”
张居正算是彻底安心下来,徐阶临死之前将那根须塞入口中,想来不单单有怨愤,也有想要栽赃张允修的嫌疑。
好在如今医馆与医学院的医术越发精进,对于寻常毒药还是能够辨别的。
“不想.”申时行脸色有些怪异,“还真真让张掌卫事寻到那亩产四十石的粮种?”
“由着他去吧。”
张居正显然依旧不能相信那什么粮种之说,转而吩咐说道。
“将这仵作尸格放出去,各类报纸皆可刊登,尤其是《万历新报》,要广发天下,务必要让百姓们知晓真相!”
民间流言蜚语不断传播,甚至有隐隐指向张允修是下毒毒死徐阶的。
京城百姓或许是解气了,可这毒杀老者,且还曾是朝廷重臣的帽子可是戴不得,作为朝廷必将要先行澄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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