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艺趴在倒扣的铁桶“灶台”上,对著那本散发著劣质草纸气味的崭新笔记本,眉头拧成了疙瘩。半截铅笔在她细嫩的手指间显得格外笨拙。写一封“家书”?还要扮演山里丫头“孟小”?这难度不亚於让她演一部文艺片。
“尊敬的……呃……三舅姥爷?”她咬著铅笔头,小声嘀咕,“这称呼行吗?山里人怎么称呼长辈来著?” 她努力回忆著看过的年代剧,试图模仿那种土里土气的口吻。
“別管称呼!重点是诉苦!哭惨!”周向阳靠在冰冷的墙上,闭著眼睛,一边在脑海里反覆咀嚼著人物图鑑的信息,一边低声指导,“就说我们一路逃荒要饭,差点饿死冻死!好不容易找到京城当厨子的表兄何雨柱!柱子哥心肠好,收留了我们!但是……没有户口!没有粮本!街道办卡著不给办!买不了粮,买不了煤,连火柴肥皂都买不著!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求老家的亲戚开恩,想办法托人开张介绍信寄来救命!写!越惨越好!字可以丑,但感情要真挚!要绝望!”
“哦……”孟子艺似懂非懂,深吸一口气,开始落笔。她努力把字写得歪歪扭扭,像个小学生,內容更是极尽渲染一路的艰辛和眼下的绝境,什么“啃树皮”、“睡桥洞”、“柱子哥家也不宽裕”、“街道办李主任凶得很”、“再没户口就要被当盲流抓走了”……写到动情处(主要是想像自己吃不到红烧肉),还真挤出了几滴委屈的眼泪,滴在粗糙的纸页上,洇开一小片墨跡。
一封声泪俱下、字跡歪扭、充满乡土气息的“求救信”,在孟子艺“影后级”(自认为)的倾情演绎下,艰难诞生了。
“好了!”孟子艺放下铅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把信递给周向阳,“你看行吗?够惨吗?”
周向阳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內容基本符合要求,字是丑了点,但正好符合“山里丫头”的人设。他点点头:“行!接下来,就是让三大爷『无意中』看到它了。”
怎么“无意中”?这需要点技巧。周向阳的目光在破屋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墙角那堆蜂窝煤上。他走过去,搬开几块煤,露出后面一个相对乾净点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將那封信对摺好,塞了进去,然后又用煤块虚掩上,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边角。
“孟姐,”周向阳拍拍手上的煤灰,“等会儿你去中院公用水池那儿洗把脸,动静弄大点,最好摔个盆什么的。记住!洗完脸回来,『路过』煤堆的时候,『不小心』把盖在上面的几块煤碰掉,露出那封信!然后你就『惊讶』地捡起来,当宝贝似的揣怀里,神色慌张地跑回屋!明白吗?”
“摔盆?碰掉煤?捡信?跑回来?”孟子艺掰著手指头记步骤,感觉像在拍谍战片,“行……行吧!我试试!”
计划开始。孟子艺端起屋里唯一还算完好的破瓦盆,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她故意把脚步放重,走到中院公用水池旁。水池边,三大妈正在洗菜,阎埠贵背著手在旁边溜达,看似在监督蒜苗长势,实则小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瞟。
孟子艺心一横,假装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手里的破瓦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虽然没有摔碎(捨不得),但声音足够大,溅起一片水。
“哎呦喂!小妹子!没事吧?”三大妈嚇了一跳。
“没……没事!不小心……”孟子艺红著脸(紧张的),赶紧捡起盆,胡乱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低著头,脚步匆匆地往回走。走到后院杂物间门口,靠近墙角煤堆时,她装作不经意地一歪身子,胳膊肘“恰好”撞在了那几块虚掩的煤块上!
哗啦!
几块煤滚落在地!露出了下面那封对摺的、露出边角的信!
“咦?这是什么?”孟子艺立刻“惊讶”地叫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不远处的阎埠贵听见。她弯腰捡起那封信,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飞快地扫了一眼(装模作样),脸上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把將信揣进怀里,左右张望了一下(正好对上阎埠贵探究的目光),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杂物间,“砰”地关上了门!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虽然略显浮夸,但效果拔群!
阎埠贵的小眼睛瞬间亮得如同探照灯!他刚才看得真真切切!那封信!那纸张!那字跡(虽然只瞥到一眼边角,但感觉歪歪扭扭)!还有孟小那副惊慌失措、做贼心虚的模样!这里面绝对有文章!
他强忍著立刻衝过去打听的衝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踱回自家门口,但心思已经完全被那封神秘的信勾走了。
破屋里,孟子艺背靠著门板,拍著胸口,小脸通红:“嚇死我了!周向阳!三大爷肯定看见了!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看见了就好!”周向阳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等著吧,阎老西这张嘴,比广播电台还快!不出半天,全院都会知道『孟小』收到老家来信了!而且信里肯定有重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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