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
“抓贼啊——!!!”
刺耳的敲击声和周向阳的怒吼瞬间撕裂了夜的寧静!
“贼?!哪儿呢?!”孟三叔的声音带著震怒和难以置信,紧接著是摸索著下床和拄拐杖的急促声响。
“啊!贼!”孟子艺也彻底嚇醒了,尖叫起来。
楼下那摔得七荤八素的混混彻底慌了神!他听著楼上炸锅般的动静和周向阳那催命符般的敲盆吶喊,哪里还敢停留?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地扑向那扇被他撬开的窗户,手脚並用地翻了出去,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跑了!贼跑了!”周向阳衝到窗边,只看到一个狼狈逃窜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转角。
“人呢?贼呢?!”孟三叔拄著拐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楼梯口,脸色铁青。孟子艺也披著衣服,脸色煞白地跟在后面,惊恐地抓住周向阳的胳膊。
“跑了!撬后窗进来的!”周向阳指著那扇洞开的、在夜风中摇晃的后窗,心有余悸。他快速走到墙边,摸索著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修车铺的狼藉——被砸翻的铁皮桶,地上凌乱的脚印,还有那扇洞开的窗。
“天杀的!无法无天了!”孟三叔看著被撬坏的窗閂,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顿地,“这……这是衝著咱们来的啊!”
“向阳,你没事吧?”孟子艺紧张地上下打量周向阳,见他完好无损才鬆了口气,隨即又害怕地看向四周,“他们……他们想偷什么?”
偷什么?
周向阳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臟!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向楼梯,三步並作两步衝上阁楼!
油灯的光线照亮了阁楼。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射向自己睡觉的那张破门板——枕边!他睡前明明小心地把那份叠好的申诉状压在了枕头底下!
此刻,枕头被掀开了一个角!下面空空如也!
那份凝聚著孟三叔十几年血泪、关係著翻案唯一希望的申诉状——不翼而飞!
“状子!状子没了!”周向阳的声音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他疯了一样掀开枕头,又掀开被褥,甚至趴在地上查看门板缝隙!没有!哪里都没有!
“什么?!”孟三叔刚拄著拐杖艰难地爬上阁楼,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被孟子艺眼疾手快地扶住。
“怎么会……怎么会没了?”孟子艺也慌了神,看著周向阳焦急翻找的样子,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才……刚才不是还在吗?那个贼……他偷走了?”
周向阳停止了徒劳的翻找,直起身,脸色铁青。他走到那扇破旧的后窗前(阁楼也有个很小的后窗,糊著破报纸),借著油灯光,仔细检查窗欞。果然!在靠近窗閂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窗纸被戳破了一个小洞!
原来如此!
周向阳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巨大的懊悔和愤怒几乎將他吞噬!他大意了!只防著楼下的入口和阁楼正面的窗户,却忽略了这扇不起眼的后窗!那个混混根本就没打算冒险爬楼梯上来!他撬开楼下后窗製造动静吸引注意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是趁他下楼查看、製造混乱引开注意力的瞬间,用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也许是带鉤的竹竿),从这个阁楼后窗的小洞里伸进来,精准地勾走了压在枕头下的状纸!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好一个阴险狡诈的陈癩子!
“完了……全完了……”孟三叔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老泪纵横,眼神绝望得如同死灰,“状子没了……唯一的证据……拿什么去告……拿什么去告啊……” 十几年的冤屈,刚刚燃起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孟子艺扶著摇摇欲坠的三叔,看著周向阳铁青的脸,眼泪终於忍不住滚落下来。阁楼里,只剩下孟三叔绝望的呜咽、孟子艺压抑的啜泣,以及油灯火苗在寒风中无助摇曳的噼啪声。
周向阳站在破窗前,望著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胸中翻腾著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陈癩子!刘麻子!好!很好!你们以为偷走一张纸,就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就能让这血债石沉大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黑暗中,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燃烧著前所未有的火焰。状纸没了,但写状纸的人还在!记忆还在!这公道,他周向阳,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