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领导深夜进了李卫国那小屋，这事儿，颼一下就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第二天刚蒙蒙亮，院里头已然闹翻了天。

许大茂端个搪瓷缸子，正立在院子中心漱口，噗一口白沫子吐在地上。

“哎，我说，都听见信儿了吧？院里那李技术员，如今可真是大红人了！”

他嗓门儿特地提了提，生怕哪个角落听不见。

二大爷刘海中双手负后，迈著四方步子踱过来，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声。

“年轻人嘛，要我说，就该脚踏实地，少做那一步登天的梦。”

“那可不，”许大茂话茬接得飞快，脸上那点子轻浮的笑意更浓了，“听说的，杨厂长、刘总工两位大领导亲自登门，还是大半夜！嘖嘖嘖，这份体面，比我这放映员下乡，那场面可阔气多了！”

他这话，每个字都透著股子酸劲儿，还带著点儿幸灾乐祸的挑拨。

“要我说，十有八九厂子真没辙了，纯属病急乱投医。”刘海中捻著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茬，摆出老成持重的架势，“特种钢？那么容易弄？苏联的专家可都走人了！我看他李卫国能折腾出什么来！”

这话匣子一开，院里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閒的，立刻都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

“就是啊，他李卫国才转正几天？毛都没长齐呢！”

“我看纯粹走了狗屎运，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唄！”

“没准儿是去拍马屁，把领导哄高兴了！”

贾张氏正端个破碗，歪歪扭扭要去水龙头底下接水，听见这边的动静，两只耳朵立刻支棱得老高。

她那对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水也不打了，扭头就朝几个平日里跟她嚼舌根的老婆子那边凑过去。

“哎哟喂，我的老姐妹们啊，你们可不知道啊！”贾张氏一屁股重重墩在个小马扎上，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听，张嘴就嚎上了。

“那个天杀的李卫国，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了！得了厂领导的另眼相看，就以为自个儿是个角儿了！”

“我们家这孤儿寡母的，日子本就够难熬了，他现在更是要骑到我们娘俩脖颈子上拉屎撒尿啊！”

她一巴掌拍在自个儿胸口，那乾嚎的嗓门儿拔得老高，愣是没挤出半滴猫尿。

“我那可怜的棒梗儿哟，被他个小畜生嚇得，现在夜里头还说胡话呢！他倒好，屁事儿没有，该吃吃该喝喝！”

“真是老天爷瞎了眼，让这种黑心烂肚肠的小人得志啊！”

秦淮茹坐在屋檐底下纳鞋底，婆婆那套哭天抢地的熟悉腔调飘进耳朵，她手上纳著的针，停了那么一瞬。

她没抬头，院子里那些閒言碎语，一字不落地全钻进了她耳朵里。

厂长和总工亲自上门……李卫国……他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秦淮茹不自觉想到了那天在保卫科，李卫国面对贾张氏那通撒泼耍赖，表现出来的那份冷静和清晰的条理。

还有从棒梗床底下翻出来的那一大捆铜线，证据摆在眼前，赖都赖不掉。

她心里头乱糟糟的，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线。

这个李卫国，感觉跟从前那个闷葫芦完全不一样了。

万一，万一他李卫国真箇儿干出名堂来了……那贾家这日子，会不会……

她悄悄朝还在那儿撒泼打滚的贾张氏方向扫了下，心里头一股子烦躁翻涌上来。

摊上这么个婆婆，就算她有心跟李卫国把关係弄缓和些，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傻柱端著一个挺大的搪瓷盆，刚从厂里食堂打了饭回来，正预备进自己屋。

许大茂眼睛尖得很，老远就扯著嗓子喊他：“傻柱！你过来！你来给大伙儿评评理！你说说，这李卫国，他是不是祖坟上头冒了高香了？”

傻柱让这一嗓子喊得停了脚步，一想到李卫国之前对贾家那毫不留情的劲头，他心里头本就窝著火。

再加上许大茂这么一煽风点火，他把手里的盆“哐当”一下重重墩在地上。

“哼！一个毛头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货，能顶个屁用？”

“別到时候把厂里的大事给耽误了，那才叫捅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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