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的大礼堂,今天座无虚席。
主席台上,一条“【先锋一號】高精度母机攻关项目立项大会”的红色横幅,字跡刚劲,透著一股誓要啃下硬骨头的决绝。
李卫国站在发言席后,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没有念稿,环视一周,台下有期待,有怀疑,有审视,也有隱藏在角落里的阴鷙。
“同志们,今天我们成立【先锋一號】项目,不是为了修修补补,不是为了在老旧的图纸上打几个补丁。”
“我们要做的,是从根本上,打造一台属於我们华夏自己的高精度工业母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个角落。
“我的技术路线有三个核心:第一,【高精度整体铸造床身】,彻底拋弃传统的分段式结构,从根源上解决工具机的刚性和稳定性问题。”
“第二,【超精刮研导轨】,用最传统、也最极致的手工技艺,配合全新的几何精度理论,实现微米级的运动精度。”
“第三,引入【简易程序控制】概念,用继电器逻辑阵列,辅助工人完成重复性的复杂加工,大幅提升效率和成品率。”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嗡嗡声。
这些名词,对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我反对!”
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议论。
眾人看去,正是被降职后负责生產协调的李副主任。他霍然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卫国同志,你这些概念,我们闻所未闻,简直是好高騖远,完全脱离了我们厂的生產实际!”
他痛心疾首地捶了一下桌子。
“我们厂几十年的生產经验,都是严格按照苏联专家的规程建立起来的,那是一整套成熟、可靠的工业体系!你现在要全盘推翻,你这是要把我们红星厂几代人积累的基业,毁於一旦!”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立刻引起了部分老技术员和车间主任的共鸣。
他们对苏联標准有著近乎信仰的遵从,李卫国的“新理论”在他们看来,就是离经叛道的胡闹。
李卫国没有看他,而是转身走向旁边的黑板。
他拿起粉笔,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一连串复杂的公式和参数。
“反对是吗?那我们用数据说话。”
他用粉笔敲了敲黑板上的一组数据。
“关於整体铸造床身的共振频率,根据我的模擬计算,在採用米汉纳改良铸铁配方,並优化內部加强筋结构后,主轴在八百转速下的固有振动频率可以被抑制在0.02赫兹以下。而我们目前最好的仿苏工具机,这个数字是0.15赫兹,差距超过七倍。”
他又划出一张力学分析图。
“至於【超精刮研】,这並非什么新技术,而是我们老祖宗的看家本领。我只是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將刮研点的密度、深度、形態与导轨的最终精度进行量化关联。按照这个模型,一个合格的八级钳工,经过两周的专门训练,就能达到过去特级技师都难以企及的精度水平。”
他丟下粉笔,转身面向李副主任。
“你说我脱离实际。请问,我的哪个数据脱离实际了?你说我好高騖远,请问,我的哪个推论不符合科学逻辑?”
李副主任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些公式和数据,他一个都看不懂,但他能看到台下那些老工程师们脸上震惊的表情。
“模擬计算?什么模擬计算能这么精確?你这是纸上谈兵!”李副主任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一种基於大量复杂数学模型进行的模擬计算结果。”李卫国平静地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似懂非懂,却又无法反驳的解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