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凡像是完全没看到刘海中的窘迫，指著图纸上一个关键配合处，语气愈发“谦逊好学”，眼神却清澈锐利：“二大爷，您经验丰富，您看这个主轴和浮动支撑衬套的配合公差，我们初步选了h7/g6的间隙配合。不过，考虑到主轴高速旋转的热膨胀效应和精度要求，是不是换成h6/g5更稳妥些？既能保证灵活浮动，又能最大限度控制间隙累积误差？这尺寸链的封闭环公差计算，还请您老给掌掌眼，看有没有遗漏或者干涉的地方？我们这心里啊，有点没底。”

“h7/g6… h6/g5…尺寸链…封闭环…”刘海中只觉得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著他的耳朵。他死死盯著图纸，额头上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匯聚成流，顺著太阳穴和肥厚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摇摇欲坠。他拿著图纸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嘴唇囁嚅著，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那图纸上的线条和符號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著、旋转著，嘲笑著他的无知。

车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工具机低沉的运转声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虚心求教”的杨不凡和汗如雨下、麵皮紫胀的刘海中之间来回移动。几个年轻的学徒工已经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起来。王工和车间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绷得紧紧的，强忍著笑意。杨爱国更是把脸转向一边，假装咳嗽，实则掩饰那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这臭小子，蔫坏！

刘海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挨了一耳光还难受。那些沉默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猛地將图纸往旁边工具台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色厉內荏地吼道：“哼！故弄玄虚！搞这些里胡哨的名词嚇唬谁？实践！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標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他再也顾不上维持什么领导风度，猛地一甩手，臊眉耷眼地转身就想挤出人群逃离这个让他顏面扫地的鬼地方。

就在他狼狈转身、动作幅度过大的瞬间，揣在他上衣口袋里的宝贝——那根象徵他“身份”的黄铜菸斗，“噹啷”一声滑落出来，掉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黑亮的油渍。

“二爷爷！”

一个清脆稚嫩、带著点奶音的小嗓门，像颗小石头投入了寂静的水面。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车间门口，杨囡囡不知何时被妈妈穆青牵著手站在那里，大概是来找爸爸或哥哥的。小丫头扎著两个羊角辫，大眼睛亮晶晶的，正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根熟悉的、会冒烟的棍子，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著，用尽力气，脆生生地喊道：

“二爷爷！您的冒烟棍棍掉啦！都脏脏啦！”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精准的刀子，瞬间戳破了最后那层遮羞布。

“噗——哈哈哈！”

“哎哟我的妈！”

“冒烟棍棍…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之后，压抑了许久的鬨笑声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席捲了整个车间。工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捂著肚子，有人拍著大腿，眼泪都笑了出来。王工和车间主任也实在憋不住了，扭过头，肩膀剧烈地抖动。杨爱国这次彻底破功，洪亮的笑声格外突出。穆青赶紧捂住嘴，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一脸懵懂、不知道自己说了啥惊天动地话的囡囡往怀里搂了搂。

刘海中的背影猛地一僵，那身灰色的干部装似乎都灰败了几分。他连地上的菸斗都顾不得捡了，臊得满脸通红髮紫，活像煮熟的虾子，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加快脚步，肥胖的身躯以一种近乎滑稽的姿態，拼命挤开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狼狈万分地衝出了第三车间的大门，只想快点逃离这片让他顏面尽失的鬨笑海洋。

杨不凡弯腰，从油污里捡起那根沉甸甸的黄铜菸斗，指腹不经意地拂过烟锅底部某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铸造砂眼。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神识，如同最灵巧的探针，无声无息地探入其中，精准地破坏了那点脆弱的结构连接。这点微不足道的改变，或许会让这位二大爷下次点菸时，享受到一点小小的“惊喜”。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平静表情，仿佛刚才那场精彩的反杀与他毫无关係。只有他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了系统那冰冷又带著点促狭的提示音：

叮！成功化解刘海中刁难，轻度打击其威信。奖励：情绪值+50。

叮！宿主利用机械知识结合神识进行精密微观操控，经验值微幅提升。请宿主再接再厉，探索科学与修真融合之道。

杨不凡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將沾满油污的菸斗隨意地放在旁边的工具台上，目光扫过还在鬨笑的人群，最后落在被妈妈抱著的妹妹身上。囡囡正歪著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大人们在笑什么，但看到哥哥望过来，立刻咧开小嘴，露出一个大大的、无齿的笑容。

“哥，暖！”囡囡突然没头没脑地小声咕噥了一句，小胖手在空气里抓了抓，像是想抓住阳光里看不见的暖流。

杨不凡的心瞬间软了一下，隨即又是一凛。这小丫头的感知，敏锐得有点嚇人了。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望向车间门口。那里，一大爷易中海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人群外围，脸上惯常的严肃表情有些鬆动，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刘海中消失的方向，最后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背著手，心事重重地转身慢慢踱开了。

车间里的鬨笑声渐渐平息，工人们带著未尽的笑意重新投入工作。工具机的轰鸣再次成为主旋律，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杨不凡知道，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江湖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他低头，看著自己沾了些油污却异常稳定的手掌，感受著体內那丝在尘世喧囂中悄然运转的微弱灵力。

闷声发財，守护家人，智斗极品…这条路，还长著呢。而科学思维与修真手段的融合，这扇刚刚推开一条缝的大门后，似乎隱藏著更为广阔而有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