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国副厂长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二號衝压车间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让…让他修?”
“杨厂长是不是气糊涂了?一个仓库的学徒工,毛都没长齐呢,他懂个屁的衝压工具机!”
“这不胡闹吗?这可是援助苏联的政治任务!要是再给耽误了……”
议论声如同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阳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几个洞来。
瘫在地上的孙宝利,绝望的眼神里猛地爆出一团狂喜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著陈阳。
好啊!太好了!让这个小王八蛋去修!他要是能修好,老子孙字倒过来写!到时候工具机彻底报废,责任更大,他陈阳也脱不了干係!说不定,自己还能趁乱把水搅得更浑,捞到一线生机!
李卫国也懵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杨爱国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只能干著急,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小子,行不行啊?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陈阳自己,也是一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不,是铁饼”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与“无措”,活脱脱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倒霉蛋。
“杨厂长,我就是从书上看到过那么一嘴,纸上谈兵,这可是精密大傢伙,我怕给您弄坏了”
杨爱国却是不为所动,他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陈阳瘦削的肩膀上,语气却带著一股不容拒绝的鼓励:“小同志,別怕!大胆去试!出了问题,我担著!现在是特殊时期,就要用特殊办法!我相信你,年轻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勇气和机会!”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已经把陈阳逼到了墙角。
在眾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陈阳“硬著头皮”走向维修组的工具台。
只见陈阳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銼刀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他还像个误入大人世界的迷茫少年,那么现在,他就是一位对自己的领域拥有绝对掌控权的匠人!
那双原本显得有些无措的手,此刻稳如磐石。
銼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推拉都精准而富有节奏。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囂都与他隔绝。銼削、划线、打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而不乱,精准无比。那份深入骨髓的熟练与自信,根本不像一个刚接触钳工活计的学徒,倒像是在这个行当浸淫了几十年的老师傅!
“嘶——”
离得最近的维修组刘师傅,原本还抱著一丝看笑话的心態,此刻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嘴巴越张越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死死盯著陈阳的双手,看著那些铁屑在銼刀下均匀地脱落,看著毛糙的钢材表面逐渐显露出金属的光泽,看著陈阳时不时用卡尺进行精密的测量,那神情,从最初的不以为然,迅速转变为惊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震撼与敬佩!
“这…这手艺……”刘师傅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乾涩,“这銼工的准头,这打磨的火候……比我这干了二十多年的都稳!这小子……他娘的是个天才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间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锁在陈阳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到一个小时,就在眾人几乎要石化的目光中,陈阳直起了腰,轻轻吹掉手中一个形状奇特的金属件上的细微铁屑。
那是一个临时製作的替代轴承內外套圈和滚珠保持架的组合件,在车间顶灯的照耀下,闪烁著光洁如新的金属光泽。用卡尺一量,尺寸分毫不差!
“刘师傅,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个临时替代品,能不能用?”陈阳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师傅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还带著一丝余温的金属件,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检查著。越看,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就越浓。
这精度,这光洁度,简直不可思议!这哪里是应急製作的替代品,这分明就是一件工艺品!
“能用!绝对能用!”刘师傅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同志,你这手艺神了!”
接下来,装机!
在刘师傅的协助下,陈阳亲手將临时製作的轴承部件安装进了工具机的传动箱。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合闸!试运行!”杨爱国沉声下令,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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