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深夜,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豆大的雨点砸在北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像是在为一场即將上演的闹剧,奏响了急促的序曲。
整个轧钢厂都沉浸在黑暗与寂静之中,只有冰冷的雨水在冲刷著白日里的一切喧囂。
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关掉了大灯,像一头笨拙的野兽,借著夜色和雨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材料仓库的后门。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为首的正是瘦猴似的仓库保管员马金。
他缩著脖子,紧张地四下张望,雨水打湿了他稀疏的头髮,让他本就猥琐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狼狈。
“快!都他妈利索点!”马金压低了声音,对著另外两个同伙催促道。
仓库后门被他用钥匙打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三人不再废话,衝进漆黑的仓库深处,没一会儿,就抬著一块沉重的、用厚厚油布包裹的东西,踉踉蹌蹌地走了出来。
那东西分量极沉,每走一步,他们的脚都会深陷在泥泞的土地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油布包扔上卡车的车斗,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上面,快,把废铁屑盖上!盖厚点!”马金一边喘著粗气,一边指挥著。
两个同伙立刻拿起铁锹,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堆生了锈的铁屑和废料,哗啦啦地盖在油布包上,很快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层,从外面看,这就是一车再正常不过的待处理废料。
做完这一切,马金终於鬆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上露出了贪婪而得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在向他招手。
卡车发动,发出一阵嘶哑的咆哮,车轮在泥地里打著滑,缓缓地朝著厂区后门驶去。
只要出了那道门,就天高任鸟飞了。
然而,就在卡车车头刚刚探出仓库后门阴影的瞬间——
“唰!唰!唰!”
数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利剑一般,瞬间撕裂了雨幕,將卡车和车旁的马金三人牢牢锁定!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同时炸响!
“不许动!”
几十米外的黑暗中,猛地涌出十几条身影,他们头戴钢盔,手持棍棒,呈一个半圆形,將卡车和仓库后门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保卫科长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雨幕中,一把黑色的雨伞被缓缓撑开。
陈阳从一棵大树的阴影后走了出来,他步伐不紧不慢,雨水顺著伞沿滴落,溅起细小的水。
那双漆黑的眼睛在手电筒的光线反射下,闪著让人心悸的寒光。
马金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在三秒钟內褪得一乾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科长…陈…陈工…”他嘴唇哆嗦著,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马金,这么大的雨,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在调运什么重要的物资啊?”
保卫科长一步步逼近。
马金的脑子飞速旋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一车报废的废料,准备…准备拉去废料场,这不都是正常转运嘛……”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陈阳已经走到了卡车边上。
陈阳甚至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一拉。
“哗啦——”
盖在上面的铁屑废料滑落下来,露出了那张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
保卫科的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就將油布扯开。
那一瞬间,在数道手电光的照射下,油布下的钢板,反射出一种独特的、带著幽蓝光泽的金属质感。
高锰钢!
人赃並获,铁证如山!
“噗通!”
马金的两个同伙再也撑不住了,当场嚇得瘫软在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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