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啊!”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涕泪横流,指著马金就喊了起来,“是他!都是马金指使我们干的!他说这批货能卖大价钱,让我们跟他干一票,卖给城外的黑市贩子!”
另一个也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地招供:“对对对!都是他!计划是他定的,钥匙是他拿的,我们就是个出力的!科长,我们是初犯啊!”
马金呆呆地看著那块暴露在灯光下的高锰钢,又看看两个瞬间就把他卖了的同伙,最后把绝望的目光投向那个撑著黑伞的年轻人。
他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吉普车溅起高高的水,一个急剎停在了眾人面前。
车门打开,杨厂长脸色铁青地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著几个神情严肃的干部。
陈阳在行动前就已经通知了他。
杨厂长看了一眼卡车上那批失而復得的战略物资,又看了一眼被淋成落汤鸡的马金,最后目光落在了陈阳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燃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盗窃了!这是蓄意的破坏!是耽误了厂里重点技术攻关项目的重大生產事故!
“好!好得很!”杨厂长气得连连点头,指著马金的手指都在发抖,“我们轧钢厂的队伍里,竟然出了这样的蛀虫!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惊雷:“把这几个人,全部给我带回保卫科!连夜审!我倒要看看,他的胆子到底是谁给的!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立刻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保卫科的人一拥而上,將瘫软如泥的马金三人架了起来。
看著这齣大戏终於落幕,陈阳收起伞,轻轻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
保卫科的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刺眼的白炽灯下,马金浑身湿透,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罪责难逃,盗窃战略物资,这罪名足够他把牢底坐穿。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臟。
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疯狂地寻找任何一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著疯狂的光芒,像一条被逼入绝境的疯狗,准备胡乱攀咬。
“不是我!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审讯的保卫科长和坐在一旁旁听的杨厂长、陈阳都皱起了眉头。
“说!还有谁!”杨厂长一拍桌子,怒喝道。
“是许大茂!放映科的许大茂怂恿我的!”马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速极快地喊道,“前些日子,李副厂长刚倒台,许大茂就偷偷找到我,跟我说,陈阳是杨厂长你的人,现在爬上去了,早晚要把我们这些跟过李副厂长的人都清算了!”
“他跟我说,不能让陈阳这么顺风顺水,得想办法给他使绊子,让他那个狗屁农机项目搞不下去,在全厂人面前丟个大脸!这样他才能自顾不暇,没工夫来对付我们这些老人!”
“这批高锰钢,就是他提醒我的!他说这东西金贵,又是陈阳项目的命根子,只要把这批料扣下,陈阳就得抓瞎!到时候再把料卖了,我们还能分一大笔钱!都是他!都是他出的主意!”
“许大茂”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整个审讯室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杨厂长和陈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意外。
他们谁都没想到,扳倒了李福昌这条大鱼,竟然还有许大茂这种躲在阴沟里的苍蝇,在背后煽风点火,兴风作浪。
一个放映员,平时看著就是个上躥下跳、爱占小便宜的小丑,竟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
杨厂长的眼神变得凝重。
他看向陈阳,声音低沉地警告道:“小陈,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有些人,看不得你好。”
陈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心里那股一闪而过的杀意,却比窗外的冬雨还要冰冷刺骨。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远离四合院的是是非非,专心在工厂里搞事业,就能摆脱那些邻里之间的狗屁倒灶。
但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许大茂,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苍蝇,就算他飞得再高,这只苍蝇也总能找到机会,嗡嗡作响,试图往他身上泼洒污秽。
陈阳意识到,只要自己还在这轧钢厂,只要还跟那个四合院有牵连,这种麻烦就会源源不断。
退让和无视,换不来清净。
只会让这些小人得寸进尺。
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把这只最烦人的苍蝇,一劳永逸地,彻底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