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都看到,在那个小小的石墨坩堝內,原本固態的金属原料,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炽热耀眼、仿佛太阳核心般的液態光球!
“就是现在!孙师傅,准备倾倒!只有十秒!”
陈阳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醒了早已陷入呆滯的孙大炮!
“啊?哦!好!”
孙大炮一个激灵,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但身体已经凭著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行动起来。他猛地抓起身旁早已备好的厚重石手套,戴上护目镜,抄起一柄两米多长的特製铁钳,朝著那个散发著地狱般高温的熔炉,怒吼著冲了过去!
他用铁钳死死夹住炉体內的石墨坩堝,手臂上青筋爆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向外拖拽!
就在那装满了液態金属的坩堝,被成功拖出炉体的瞬间!
“滋啦——噼啪!”
一声如同保险丝被烧断的脆响,猛然炸开!
那缠绕在炉体上,已经亮到极限的红色铜线圈,在一阵刺眼的电火中,如同被烧断的琴弦,瞬间熔化、断裂、气化!
失去了高频电流的支撑,失去了內部坩堝的平衡,整个熔炉发出一声仿佛不甘的哀鸣。
“咔嚓……咔嚓嚓……”
炉壁上,那些用盐水和炉渣二次烧结的特种耐火砖,因为瞬间巨大的內外温差,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一道道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下一秒。
“哗啦——”
这台集结了眾人心血、承载了所有希望、刚刚创造了奇蹟的“土製熔炉”,在一阵浓烈的青烟中,彻底垮塌。
变成了一堆还在冒著热气、形状扭曲、看不出原型的废铜烂铁。
从启动到报废,它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
它用自己短暂而脆弱的生命,完成了那一次性的、无与伦比的辉煌使命。
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人去关注那堆废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孙大炮的手上。
他双臂肌肉虬结,稳得像一座山,將那滚烫的坩堝,稳稳地悬停在预先准备好的、由特殊石墨製成的模具上方。
坩堝倾斜。
一团银白色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粘稠而又灵动地流淌著的液態金属,带著灼目的光和热,倾泻而出,精准地注入模具之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一滴溅出。
当最后一滴金属液落入模具,孙大炮才像虚脱了一样,扔掉铁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仓库里迴荡。
十分钟后,在陈阳的示意下,王建国端来一盆冷水,小心翼翼地浇在模具上。
“嗤——”
大量的白色水蒸气升腾而起,瀰漫了整个仓库。
当蒸汽散尽,所有人都凑了过去,伸长了脖子。
模具中,一块闪烁著梦幻般金属光泽的合金锭,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表面光滑如镜,甚至能清晰地倒映出眾人那一张张写满了震惊和呆滯的脸。它的结构致密,没有任何气孔和杂质,边缘线条锋利而完美,简直不像凡间之物,更像是从未来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道具!
王建国颤抖著伸出手,戴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那块还有些温热的合金锭捧了出来。
他拿起一旁的游標卡尺,嘴唇哆嗦著,一遍又一遍地测量著它的各项数据,嘴里顛三倒四地喃喃自语:
“尺寸……完美……密度……天吶……这……这不是工业……这是艺术品……”
他猛地抬起头,失魂落魄地看著陈阳,声音里带著哭腔。
“奇蹟……组长……这是炼金术……我们……我们真的成功了……”
眾人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看地上那堆彻底报废、丑陋不堪的熔炉残骸,再看看王建国手中那块完美得不像话的合金锭。
一股荒诞到了极点,却又无比狂热的情绪,瞬间衝上了所有人的天灵盖!
他们看向陈阳的眼神,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
那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敬佩和信服。
那是一种……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他用一堆所有人眼里的垃圾,用一些闻所未闻的土法子,在他们面前,活生生地,点石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