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解释了。”

陈阳的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带著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普通黏土砖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和三氧化二铝，它的耐火极限，取决於內部硅酸盐的熔点。而我，只是用了一些简单的方法，稍微改变了它的微观结构。”

他信步走到旁边那块用来画草图的黑板前，仿佛这里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现场，而是他的课堂。

“您说的盐水，准確来说，是饱和氯化钠溶液。它提供的钠离子，在超过1200摄氏度的高温环境下，是一种性能极佳的助熔剂。它的作用，是有效降低砖坯內部低熔点硅酸盐的玻璃化转变温度。”

陈阳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下了一行化学式，动作行云流水。

“这个过程，会在砖体表面，优先形成一层厚度在0.5到1毫米之间、结构极其致密的琉璃质保护层。这层『釉』，能在物理层面，完美隔绝外部的高温，將真正的热量，挡在砖体核心之外。”

赵天明脸上的不耐烦，开始一点点凝固。

陈阳却没有停，他转头看向赵天明，继续道：“至於您说的炉渣，那就更有用了。我们轧钢厂转炉炼钢剩下的炉渣，经过检测，富含氧化钙和游离的氧化铝。当它们被混入砖坯进行二次烧结时，在高温和钠离子的催化下，会与砖坯本身的二氧化硅，发生一系列复杂的固相反应。”

“刷！刷！刷！”

又是几行更加复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出现在黑板上。

陈阳用粉笔，重重地在两个最终生成的化学式下面，画了两道横线。

“最终，会在砖坯內部，生成莫来石和钙长石的微晶相。这两种晶相，我想赵工您在莫斯科国立大学的课堂上，应该学过吧？它们，是製造高等级硅铝系耐火材料的关键核心！”

“轰——！”

当“莫来石”和“钙长石”这两个名词从陈阳嘴里清晰地吐出来时，赵天明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以上全部都是作者胡说八道）

他脸上的讥讽、傲慢、不屑，瞬间凝固、碎裂，然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盯著黑板上那几行他再熟悉不过，此刻却又无比陌生的方程式，嘴巴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每一个公式，每一个离子反应，每一个晶相生成原理，都在他的脑海里飞速演算、验证！

没错！

全都是对的！

这些理论，他都懂！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打死他也想不到！有人能如此天马行空，又如此精准狠辣地將这些深奥的、只存在於顶尖实验室里的理论，应用在盐水泡砖、炉渣混泥这种简陋到令人髮指的“土法”之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应用了！

这是对材料学本质原理的深刻洞察！是对现有知识体系的创造性发挥！

这是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炼金术！

整个北仓库，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杨厂长、孙大炮、王建国、刘文静，还有那些来看热闹的干部和工人，他们或许看不懂黑板上那些天书般的符號，但他们看得懂人！

他们看得懂赵天明那张从盛气凌人到面如死灰的脸！

他们看著陈阳那个並不算高大，此刻却仿佛顶天立地的背影，看著他在黑板前从容不迫、指点江山的姿態，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成功造出合金锭和发动机，带给他们的是震撼和狂喜。

那么此刻，这种用纯粹的、无可辩驳的理论，將一个不可一世的部委专家，碾压得哑口无言的场面，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近乎狂热的崇拜！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这才是让所有质疑者闭嘴的力量！

陈阳扔掉只剩一小截的粉笔头，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转过身，重新看向早已石化的赵天明，脸上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微笑。

“赵工，现在，您觉得我这个『农民盖灶台』的土法子，还能入您的法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