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你醒了?”
张月最先发现了他的动作,红肿的大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像是即將熄灭的火星被风吹了一下。
她鬆开紧搂著弟弟的手,手脚並用地爬到他床边,枯瘦的小手带著微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搁在被子外面的手。
那触感冰凉,带著孩子特有的、因营养不良而显得粗糙的皮肤纹理。
张凡喉咙发乾,像堵著一团砂纸,火辣辣地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沙哑的“呃”。
“哥哥醒了!星星!哥哥醒了!”
张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哭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她使劲摇晃著旁边还在抽噎的张星,“快看!哥哥醒了!”
张星被晃醒,茫然地睁开泪眼,看到床上睁著眼睛的张凡,小嘴一瘪,刚止住的哭声又汹涌起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就要往床上扑:
“哥......呜呜......饿......星星肚肚痛......”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无数根细针,密密地扎在张凡的心上。
他挣扎著想坐起来,眼前却一阵发黑,太阳穴的钝痛和躺了三天带来的虚弱感让他浑身乏力。
他咬著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
目光扫过屋子。家徒四壁。除了那张破桌子、旧柜子、身下这张吱呀作响的床,几乎再无长物。
墙角,那个半人高的粗陶米缸,盖子虚掩著。张凡的心猛地一沉。
“月月......”他喘著气,声音嘶哑得厉害,“缸里......还有粮吗?”
张月脸上的那点微光瞬间黯淡下去,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摇著头,小小的肩膀因为抽泣而剧烈耸动:
“没了......哥......昨天......昨天就没了......我和星星......喝了......喝了点凉水......”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张凡的喉咙。三天!他躺了整整三天!这两个孩子,就靠凉水硬撑了三天?!
强烈的愤怒和巨大的自责如同岩浆在他胸中翻腾、衝撞。
对傻柱的恨意从未如此刻骨铭心!那个混帐!为了那点菜汤,差点要了他的命!
现在,更是把他和两个年幼的弟妹推到了饿死的边缘!
“別哭......月月,星星,別哭......”
张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眼中的酸涩,声音儘量放得平稳,却带著无法掩饰的虚弱和颤抖。
“哥醒了......哥这就......想办法。”
他咬紧牙关,忍著眩晕和疼痛,一点点挪动身体,双脚终於踩到了冰凉坚硬的地面。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赶紧扶住床沿才没摔倒。两条腿软得像麵条,根本不听使唤。
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哥!”张月惊呼一声,扑过来想扶他。
“没事......”张凡摆摆手,示意她退开。他不能倒,绝不能倒!
他扶著墙,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那个粗陶米缸边。缸盖半开著,他探头往里一看。
缸底空空如也。
只有角落里,散落著几粒黄澄澄的棒子麵碎屑,像是对这个家徒四壁的绝境最无情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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