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的身体晃了一下,手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极度的愤怒和虚弱的身体交织,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挺直了脊背,眼神死死钉在贾张氏那张扭曲的脸上,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带著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爹妈,是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烈士!他们的抚恤金,是国家给遗孤活命的钱!你们,也敢贪?!”
“烈士”两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院里的空气瞬间凝滯了。
刚才还嗡嗡作响的议论彻底消失,连贾张氏那张喷粪的嘴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噎得翻了个白眼,后面更恶毒的咒骂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三大妈手里的簸箕差点掉在地上,二大妈脸上的漠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些许惊愕和......不易察觉的忌惮。
秦淮茹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鬆开了捂著贾张氏嘴的手,眼神慌乱地四下瞟著。
在这个年代,“烈士遗孤”这几个字,有著沉甸甸的分量。
再刻薄的人,也不敢在明面上对为国捐躯的英烈家属太过放肆。
贾张氏那点泼妇的蛮横,在这顶大帽子面前,瞬间显得无比下作和苍白。
“你......你少拿大帽子压人!”
贾张氏梗著脖子,色厉內荏地尖叫,声音却明显低了下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谁......谁贪你的钱了!易中海!易中海收著的!你找他去!”她毫不犹豫地把易中海推了出来当挡箭牌。
就在这时,中院通往这边的小月亮门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材高大、穿著轧钢厂蓝色工装、四方脸膛、浓眉大眼的汉子走了出来。
正是傻柱何雨柱!他显然刚从厂里回来,手里还拎著一个鼓鼓囊囊、散发著油香气的网兜饭盒,脸上带著点得意。
看到张凡家门口的阵仗,尤其是看到扶著门框、脸色惨白却眼神冰冷的张凡,他愣了一下,隨即嘴角习惯性地撇起,露出一丝混不吝的嘲笑。
“哟嗬!这不是张凡嘛?命挺大啊,真爬起来了?”
傻柱大剌剌地走过来,饭盒在手里晃悠著,浓郁的肉香味在飢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诱人和刺鼻。
他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著张凡虚弱的样子,嗤笑一声,“怎么著?这是堵著门,还想跟爷们儿练练?上次没挨够?”
他故意把饭盒提得更高,油纸包著的红烧肉的香气肆无忌惮地瀰漫开。
躲在张凡身后的张星,小鼻子使劲抽动了一下,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嚕”一声响亮的肠鸣,在寂静的院子里清晰可闻。
傻柱脸上的得意更浓了,带著一种赤裸裸的炫耀和羞辱,目光扫过张凡身后那两个饿得眼睛发直的孩子,最后落回张凡脸上:
“小子,柱爷我今儿心情好,教你个乖。那食堂,不是你撒野的地儿!再敢进去胡闹,哼......”
他掂了掂手里的饭盒,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张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用疼痛来对抗眩晕和滔天的怒火。
他死死盯著傻柱那张写满得意和鄙夷的脸,盯著他手里那盒沾著油污、却足以救命的饭盒。
他的胃在疯狂地抽搐,叫囂著对食物的渴望,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彻底践踏尊严的愤怒和冰冷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