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稳住心神，重新握紧操纵杆。冲床落下时震得脚底下发麻，她死死盯著模具合上的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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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合格零件掉出来，她才鬆了口气，额头上的汗顺著脸往下淌，正好滴在刚缝上的纽扣上——那是用棒梗的旧鞋带缝的。

一上午干下来，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难受极了。中午吃饭，她蹲在车间角落啃窝头，张凡端著饭盒过来，往她碗里夹了半块红烧肉：“今天食堂加餐，拿著吃。”

“这可不行……”秦淮茹想推回去，被他按住手，“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午活儿更累。”他看著她手腕上被操纵杆磨出的红印，“我那儿有护腕，等会儿拿给你。”

下午日头更毒，车间闷得像蒸笼。秦淮茹头髮被汗黏在脖子上，痒得难受，可手里的活儿不敢停。她心里盘算著满勤奖，够给棒梗买两斤奶粉，还能给婆婆抓点药。

张凡在车间来回巡查，眼睛总往三號机台瞟。见秦淮茹搬不动钢板，他过去帮忙，两人的手同时碰到发烫的铁皮，又赶紧缩回来。“歇会儿吧，別硬扛。”他递过搪瓷缸，里面是晾温的白开水。

秦淮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凉水顺著下巴往下流，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她抬头正巧撞见张凡的目光，他慌忙扭头假装看机器，耳朵却红了一片。头顶的吊扇慢悠悠转著，扇叶上的油污往下滴，在地上溅起小泥点。

下班时，秦淮茹数著筐里的零件，心里直乐——照这速度，满勤奖稳拿。她脱下工装叠好，发现后背汗渍印出个歪歪扭扭的形状。

张凡过来收安全记录，钢笔在本子上沙沙写著，突然停下说：“明天带件乾衣服，车间里太潮了。”

秦淮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出了车间，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一前一后地晃悠。

路过厂门口公告栏，新贴的“三季度生產竞赛”通知上，张凡的名字写在最前头，还画著个红五角星。

“张师傅真厉害。”她忍不住小声夸。

张凡步子顿了顿，笑了笑说：“你也不差，头一天就干这么多活儿。”晚风吹来，带著槐的甜香，吹散了身上的机油味，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股暖烘烘的劲儿。

回到四合院，贾张氏坐在门口嗑瓜子，一见她就阴阳怪气：“哟，挣大钱回来啦？孤男寡女在一个车间，小心別人说閒话。”秦淮茹没搭理她，抱起棒梗进了屋。孩子皱著小鼻子说：“妈妈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她鼻子一酸，紧紧搂住孩子。窗外月光照进来，墙上树影晃悠，跟车间里的光斑似的。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考勤表，想到明天又能和张凡一起干活，胳膊的酸痛好像也轻了些。

夜里，秦淮茹把工装洗乾净晾在院里，月光洒在蓝布上泛著微光。

她想起白天张凡擦汗的样子，还有塞给她红烧肉的手，忍不住抿著嘴笑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再累也得咬牙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