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液推完，何雨柱利落地拔出针头，用准备好的乾净布按住针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沈小山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竟然奇蹟般地减弱了一些！他急促的喘息稍稍平缓了一点，虽然还在艰难地倒著气，但喉咙里那可怕的拉风箱似的呼嚕声，明显减弱了！脸上那骇人的紫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

“呼…呼…”沈小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在母亲怀里，急促地喘息著，但眼神里那濒死的涣散，终於有了一丝聚焦的跡象。

“小山？小山？”沈母颤抖著呼唤，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儿子脸上。

沈小山极其微弱地眨了眨眼，小嘴动了动，发出一点气音：“妈…疼…”

能说话了！

虽然声音微弱，但这一声“妈”，简直如同天籟！

沈母的眼泪瞬间决堤，紧紧抱住儿子，嚎啕大哭起来：“好了…好了…小山不怕…不怕了…”

沈父也老泪纵横，噗通一声，竟然对著何雨柱就要跪下！

何雨柱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他：“叔！您这是折我的寿！使不得！”

沈父被他架著，只能紧紧抓住何雨柱的胳膊，泣不成声：“柱子…柱子…大恩人啊！我…我给你磕头了…”

何雨柱眉头紧皱，他最烦这种场面：“行了！人没事就好！”他把沈父按到旁边的凳子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沈柔。

沈柔还保持著刚才的姿势，站在炕沿边，身体微微颤抖。她看著弟弟呼吸逐渐平稳，脸上恢復了一丝血色，又看看何雨柱，再看看他手里那个印著外文的空药盒，还有那支用过的注射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后怕，感激，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疑虑和恐惧！

何雨柱把空药盒和注射器收拾好，重新揣进怀里。他走到沈柔面前，把那个印著“penicillin”的空盒子塞到她手里。

“盒子收好。万一…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托人从外地医院弄到的。”何雨柱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剩下的药，我明天再送过来。”

沈柔低头看著手里冰凉的空药盒，那陌生的外文字母像烙铁一样烫手。她猛地抬头，死死盯著何雨柱，嘴唇都在发抖：“何雨柱！你告诉我！这药…你…你到底怎么弄来的？！”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更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这…这会掉脑袋的！你知道吗？！”

何雨柱看著她煞白的脸和眼中的惊惶，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你管我怎么弄来的！能救命不就行了？！沈柔，我告诉你，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命没了，再大的规矩顶个屁用！”

他指了指炕上昏睡过去但呼吸已经平稳的沈小山：“看看你弟弟！刚才什么情况？再晚一会儿，神仙都救不回来！现在呢？喘上气儿了吧？这就是结果！”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將沈柔笼罩，眼神锐利得如同实质：“我何雨柱做事，只看结果！我只认一条：我答应过让你爸妈安享晚年，让你弟弟活命！我就必须做到！至於过程…怎么快怎么来！怎么稳怎么来！掉脑袋？呵…”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带著一种混不吝的狠劲儿：“…老子脖子硬得很！只要你们一家子好好的，值了！”

沈柔被他这近乎蛮横的“道理”和赤裸裸的“只认结果”堵得哑口无言。她看著何雨柱那双在昏暗灯光下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虚偽，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要把承诺砸进现实的狠厉和…坦荡？

她低头，又看看手里那个救活了弟弟的空药盒。冰冷的盒子，此刻却像有千斤重。一边是弟弟活生生的命，一边是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禁忌药品来源…

沈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內心如同被撕裂。最终，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紧紧攥住了那个空药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迎上何雨柱的目光，泪水无声地滑落，声音带著一种认命般的嘶哑和决绝：

“…剩下的药…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