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终於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转过身,正对著易中海。黄昏的光线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脸,上面没有易中海期待的羞愧、动摇或者哪怕一丝犹豫,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带著点不耐烦的讥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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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冰凌子砸在石板地上,瞬间穿透了轧钢厂下工的人潮喧闹,清晰地传向四周。几个路过的工友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一大爷,”何雨柱盯著易中海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脸,一字一句,声音陡然拔高,洪亮得足以让大半个前院的人都听见,“您!有国家发的退休工资!有街道分给您住的正房!您有手有脚,现在还能动弹!攒钱养老,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您把自个儿的钱袋子捂紧了,比什么都强!”
易中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著:“柱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这…这情分…”
“情分?”何雨柱嗤笑一声,打断他,那笑声像砂纸磨过铁皮,刺耳极了,“指望邻居给您养老?一大爷,您可真敢想!”他往前踏了一小步,逼人的气势让易中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亲儿子!您亲生的儿子!等他娶了媳妇儿,生了娃,有了自己的小窝,您敢拍著胸脯说他就能一门心思给您养老送终,端屎端尿?指不定到时候还嫌您是个老累赘呢!”
这话太毒,太狠,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直接捅进了易中海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他身体晃了晃,脸色由白转青,手指颤抖地指著何雨柱:“你…你…放肆!”
何雨柱根本不理他的愤怒,声音反而更加洪亮,带著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响彻四合院暮色渐合的黄昏:
“我何雨柱今儿个就把话撂这儿!我赚的每一分钱,攒的每一粒粮,豁出去的每一条命!就只为了养我媳妇儿沈柔!养她爹妈!养她弟弟小涛!以后还得养我自个儿的崽儿!这就叫天经地义!这就叫我的本分!”
他目光如电,扫过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聚集在垂门、月亮门附近的几张惊愕的脸——有探头探脑的三大爷阎埠贵,有脸色阴沉的二大爷刘海中,还有抱著洗衣盆、一脸复杂看著这边的秦淮茹。
“至於外人?”何雨柱的视线最后落回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易中海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您啊,甭操那份閒心!也甭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有那功夫,多想想怎么把您自个儿的养老钱匣子装满!那才最实在!”
说完,他再不看易中海一眼,长腿一跨,骑上自行车。链条发出“哗啦”一声脆响,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载著他挺直的背影,毫不留恋地衝出了四合院那象徵著某种陈旧秩序的朱漆大门,將一院子死寂的沉默和易中海那张惨白绝望的脸,彻底甩在了身后。
寒风卷著地上的落叶打著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垂门下,阎埠贵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著精明的光,似乎在飞快地重新评估著什么。刘海中的胖脸阴沉得能滴出水,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甩手背过身去。秦淮茹抱著冰冷的洗衣盆,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看著何雨柱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作一片死寂的灰暗。
易中海还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支撑的泥塑。何雨柱最后那句“亲儿子都未必靠得住”,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覆轰鸣,將他精心构筑了几十年的“养老人设”和道德高台,砸得粉碎。夕阳的余暉落在他白的头髮和佝僂下去的背上,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淒凉。
何雨柱的自行车在胡同里拐了个弯,彻底消失。他迎著凛冽的北风,只觉得胸口那股被“养老”大帽子压著的憋闷气一扫而空,畅快淋漓!撕破了这层虚偽的、令人作呕的温情面纱,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鬆。
养老?去他妈的养老!他只管自己碗里的肉够不够肥,只管沈柔和她家人能不能活得像个人!別人的死活,关他屁事!易中海的绝望?那更是他自找的!活了几十年,连“靠人不如靠己”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活该!
他用力蹬著脚踏板,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顛簸著,却一路向前。胡同两边低矮的房舍在暮色中向后掠去,如同那些被他彻底拋在脑后的、属於四合院的陈腐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