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医生查房他都跟著,儼然像个认真履职的监护人。
俞安的手机被季归舟拿走,言之凿凿,
“你只要负责养伤,其他的別管。”
语气不轻不重,不带起伏,
像是在讲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那语气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是很久以前,在那间公寓里,
季归舟刚捡到俞安时,也是这样说的。
“先吃饭,吃完饭再讲话。”
“別乱动药箱,我来。”
“洗澡別超过二十分钟,不然又会发低烧。”
那时候俞安刚被捡回来,说好点是社恐,其实就是不爱搭理人。
但有一次俞安凌晨发烧,醒过来看见臥室门没关,厨房那边微亮的橘黄光线下,
季归舟坐在椅子上写论文,一只手拎著冷毛巾,在等他体温降下来。
现在也是这样,
只是地点换成了病房。
日子突然像是兜了个圈,又回到了从前。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熟悉了,
甚至让俞安心里有点错觉,
好像那段时光其实从没断掉过,他们还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早餐轮流做,谁洗碗得看前一天谁输了猜拳。
他有时会偷偷看季归舟,
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愤怒,困惑,不解或者伤心,
哪怕是一丁点责怪的跡象。
可没有。
季归舟的表情一直是安静得过分的平淡。
他没有追问,没有逼他开口,也没有提过他们分开的那些时间。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俞安一开始还紧绷著肩膀,心口像被线勒住,
每天都在等一个“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当初”的问句,
但始终没等来。
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但也正是这种平淡,
在悄无声息地替他收拾情绪的残局,让他的神经慢慢从紧绷松下来,
睡眠也从浅梦变成了真正的深睡,胃口也慢慢好起来。
有时候他半夜醒过来,会看见沙发边的季归舟倚著坐著,
眉眼温和地垂著头,一只手还搭在他床沿上,像是確认他还在。
俞安盯著那个身影看了很久,在夜色深时,才小声喃喃一句,
“……你是故意不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