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实诚一连跑了好几家医馆,不是大门紧闭(早已出诊未归),就是坐堂大夫被大户人家早早请去守著了,只剩下学徒无奈地摇头。
秦实诚只好又跑去更远些的药铺,求坐诊大夫,可每个大夫面前都排著长队,多是同样心急如焚的书生或家僕。
秦实诚几乎是哀求著对一位正给人號脉的老郎中说道:“大夫,求求您,我家公子病得厉害,高烧不退,您行行好,先去看看…”
老郎中抬起疲惫的眼皮,嘆了口气:“后生,不是老夫心狠,你看看这满屋子的人,哪个不急?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且去那边排队吧…”
眼看排队遥遥无期,公子的病情一刻也耽误不得。
秦实诚心一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那老郎中面前,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大夫!求您了!我家公子寒窗苦读十余年,刚熬过九天会试,若是就这么烧坏了,这辈子就毁了!您老慈悲,救他一救!诊金我给三倍,只求您儘快去看看!”
他这一跪,声音悲切,引得药铺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老郎中也是吃了一惊,看著眼前这少年僕役满脸的焦急与忠诚,依旧没有动容,看完人排队的人,见秦诚实依旧跪著,医者仁心终究被触动。起身扶起秦实诚:“快起来!既是考完的举子,情况紧急,老夫便破例先隨你去一趟!待我拿上药箱!”
老郎中便背起药箱,跟著秦实诚快步赶往学仁里。
到了小院,老郎中一看秦思齐的状况,便皱紧了眉头。诊脉、观舌苔、问症状(主要由秦实诚回答)后,老者嘆道:“是劳累过度,元气大伤,又感了风寒,邪热內蕴。幸好来得还算及时,若再拖上一两日,恐生肺炎,那就棘手了。”
他立刻开了方子,交代秦明慧赶紧去抓药:“要快!先抓两剂,一剂立刻煎服,另一剂明早再用。多用生薑为引,服下后务必盖厚被子发汗!”
秦明慧接过方子,飞奔而去。秦实诚则守在床边,不停地用冷水为秦思齐擦拭额头和手心物理降温。
药抓回来,秦实诚守著小火炉,小心煎药,浓郁苦涩的药味瀰漫在整个小院。好不容易將药煎好,他和秦明慧一起,费力地扶起昏沉中的秦思齐,一点点將滚烫的药汁餵了下去。
或许是药力发作,或许是感受到了身边的忙碌与关切,后半夜,秦思齐的胡话渐渐少了,浑身滚烫的温度也似乎退下去一点点,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秦实诚和秦明慧却是一夜未合眼,轮流守在他床边,观察著他的情况,换毛巾,餵水,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秦思齐终於沉沉睡去,不再是那种令人害怕的昏睡,两人才稍稍鬆了口气,瘫坐在椅子里,累得几乎直不起腰,但悬著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接下来的几天,秦思齐就在这药香瀰漫的小院里静养。在两位族人的照料下,高烧渐渐退了,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咳嗽也未全愈,但精神却一日好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