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里点起了煤油灯。两个贼鼻青脸肿地缩在墙角，冻得直哆嗦。秦铁山拎著枣木棍，像尊门神杵在门口，断眉下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林默披著袄进来，手里还端著一碗冒著热气的糊糊——小草被吵醒，怕哥哥饿，爬起来熬的。

“谁指使的？”林默声音不高，搅著糊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二狗筛糠似的抖：“是…是青石县『济世堂』的周扒皮！周老板！他…他说只要偷出配方，给…给五百块！”

林默搅糊糊的勺子顿了一下。济世堂？上回青石县退货潮，跳得最欢的就是他家。

“林哥！送公社！送派出所！让这俩王八蛋吃牢饭！”柱子气呼呼地嚷。

林默没接话。他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糊糊，把碗递给柱子，走到墙角一个落满灰的破木箱前，翻腾起来。里面是些晒乾的巴豆、苦楝皮，还有些气味刺鼻的草药根子。他挑挑拣拣，抓了几把，又舀了点作坊里刷瓶子剩下的炭黑粉，混在一个破瓦盆里，用擀麵杖“咚咚咚”捣成黑乎乎的粉末，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铁山哥，”林默把瓦盆递给秦铁山，“辛苦一趟，送这二位回青石县。这包『祖传秘方增效粉』，务必亲手交给周老板。就说…河湾林默，仰慕周老板济世仁心，特此奉上核心机密，聊表心意。”

秦铁山接过瓦盆，黑脸膛依旧没表情，只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像拎小鸡似的提起两个面如死灰的贼，大步流星走进浓墨般的夜色里。

几天后，青石县爆出个大笑话。“济世堂”的周老板得了“神药配方”，如获至宝，连夜试產。第一批“济世强身营养液”刚摆上柜檯，就被抢购一空。

结果当天下午，买药的人提著裤子把“济世堂”门槛踏破了——那药水喝下去，保管一泻千里，比巴豆还狠！周老板自己不信邪尝了一口，结果在茅房里蹲了半宿，出来时脸都绿了，成了青石县头號笑柄。

河湾作坊里，笑声快把房顶掀了。孙大锤拍著灌装机的木架子：“该！周扒皮！让他偷！让他抢！这回拉稀拉死他！”

林默脸上也难得带了点笑模样。他展开一张新买的红纸，提笔蘸墨，手腕悬停片刻，落下两个筋骨錚錚的大字：“启明”。

“启明工坊？”王德贵凑过来念，“啥意思？”

“启，是开个头。明，是光亮。”林默把红纸贴在作坊新刷的白灰墙上，墨跡未乾，映著窗外的冬日，“咱这点手艺，不敢说照亮多大地方，能给河湾村，给信咱的乡亲们，照出条活路，挣个盼头，就值了。”

他又用木头刻了个简单的向阳葵图案，底下刻上“启明”两个小字，沾上印泥，盖在每一瓶新灌好的营养液麻纸套上。金红的葵，灰扑扑的麻纸，竟透著一股子说不出的拙朴生气。

小草踮著脚，伸出冻红的小手指，轻轻摸著那还湿润的葵印，仰著小脸问：“哥，这葵…能结瓜子不？”

林默笑著揉了揉她的脑袋：“能，结大瓜子。”

【处理潜在威胁任务完成。奖励：【基础医疗机器人-大白】图纸碎片（2/3）。科技点+15（总剩余：40）。】

冰凉的提示音在喧闹中格外清晰。林默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看著墙上那“启明”二字，又“看”著视网膜角落那串幽蓝的倒计时：【人类文明存续倒计时：9954天】。

院墙根下，新埋的绊索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赵金靠在窗边，手里绣著一方小小的“启明”葵帕子，针尖刺破了手指，一点殷红洇在洁白的布上，像粒硃砂痣。